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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开明在这个时候把酒递过去,贝秀月接过,一饮而尽。

  “我想搬出去,在这里我不敢抽烟不敢夜归。”

  子贵说:“妈妈的意思是——”

  她姐姐答:“我活在世上,目的并非为遵守她的意思。”

  子贵也叹气,终于说:“看房子,找开明帮忙好了。”

  许开明吃一惊,“我,我——”

  子贵看着未婚夫,“你怎么了?”

  开明连忙说:“我马上去进行。”

  贝秀月轻轻说:“麻烦你了开明。”她回卧室去。

  子贵说:“这几天她不眠不休,累到极点,真没想到分手会那么痛苦。”

  开明不语,也许,她是为前程担心,现在出是出来了,可是将来的生活又如何呢,她身边可有足够余生用的钱?她会不会怕寂寞?

  “搬出去也是好的,她与母亲始终合不来。”

  许开明真把这件事当作他的任务。

  他到处去帮她找房子。

  都会里居住环境并不理想,也无太多选择,她一个人,即使富有,住独立花园洋房也不适合,郊外更嫌隔涉,许开明颇伤脑筋,大厦房子一幢一幢似骨牌,有全海景的似大风坳,一刮风屋子不住摇晃,低一些只能在屋缝中看风景,要不客厅与人家客厅窗子只差几公尺。

  还是要在老式公寓里找。

  子贵看过几幢说:“装修费用倒是其次,她要求也不高,天地万物,髹成白色已经满意,只是需时长久,怕她不耐烦。”

  “子贵,你对姐姐真好。”

  她坐在空屋的地板上,“假如弟弟还在的话,你还不是那样对他。”

  许开明抬头看天花板,“倘若弟弟还在,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看,我们是同一路人。”

  “就是这间好了,”开明说,“我找人替她赶工。”

  子贵笑,“拜托你了。”

  开明应了一声。

  子贵又说;“别忘了婚期是二月十五。”

  开明吓一跳,发呆,真的,所有大小事宜一定要在二月十日之前赶出来。

  他还没有试礼服。

  “赶得及吗?”

  开明的语气平淡一如与老板应对:“没问题,绰绰有余。”

  好友兼同事周家信见他忙得不可开交,因问:“新房不是早已经布置好了吗?”

  “这是我大姨的新居。”

  “哗,包办老婆娘家全体装修事宜。”

  许开明笑,“你要有心理准备,将来,她的事也就是你的事。”

  周家信得意洋洋说:“所以,有妆奁到底值得些。”

  “你进行得怎么样了?”

  周家信答:“我极幸运,刘翁重视我的才学不计较我家境普通,他对我很好,支持我自立门户。开明,不日我会把计划书给你看,工字不山头,好多自己出来接生意,你说是不是。”

  开明点点头。

  那日回到公司,他听了一通电话。

  对方才喂一声,他边换衬衫边说:“让我猜,子贵,你想念我,你想听我的声音,你等不及……”

  对方咳嗽一声,“开明,你认错人了。”

  许开明又一次涨红了脸,连忙把脱掉一半的衬衫重新穿上,还急急扣上纽扣。

  “我是秀月。”

  “你俩声音一模一样。”

  “连你都那么说,”她轻笑,“可见确是相像。”

  开明手心冒汗。

  “我想看看新居。”

  “好,我马上陪你去。”

  “我就在你公司楼下电梯大堂。”

  “我立刻下来。”

  许开明速速取过外套下楼,一边吩咐秘书取销下午一切约会。

  这真不像他,可是他也是人,人总有越轨的时候。

  贝秀月在楼下等他,她心情颇好,看到开明迎上来,用戴着手套的手替他拨正领带。

  “来,带我路。”

  路上她絮絮告诉开明她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办一家画廊好不好?”

  “不会有生意。”

  “那么,开一间水晶店。”

  开明笑,“几只名牌子都早有代理商。”

  “那么,你教我做装修。”

  “那是极端辛苦的一个行业。”

  “开明,你怎么老泼我冷水。”

  “这,对不起。”

  她笑了,“我也知自己毫无专长,我与邵子贵是两个人,母亲讨厌我是因为我太像她,而且又走上了她当年的老路,我惟一的本事是做别人的女伴。”

  开明不出声。

  贝秀月说:“你看你,开明,你真能做到爱屋及乌。”

  开明轻轻说:“你并不是乌鸦。”

  贝秀月低下头笑,“子贵与我说你,一说一两个小时不停,你像她说的一样好,有过之而不及。”

  开明谦逊道:“我太幸运。”

  抵达新居,开明用锁匙启门,让她进去参观。

  工人喝茶去了,只余三两个人在髹漆。

  贝秀月转一个圈,十分讶异,“开明,你完全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开明很高兴,“真的吗?”

  “看样子下星期可以搬进来。”

  开明说:“我替你定了些家具,子贵说你喜欢柔软大张的沙发与床。”

  感觉上这个也是他的家,也由他一手一脚布置。

  “谢谢你,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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