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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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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像狄更斯笔下孤儿向管事要更多稀粥。 她静一会,轻轻回答:“没有更多,我不可能付出更多。” “我不接受。” “你态度似孩子。” “那是因为你一直把我当小玩意: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有时又问:吃什么长这样漂亮如此英伟,你从不把我当男人。” 她用手掩住脸。 他扯下她的手,“说话,回答。” 她终于问:“你有什么好建议?” “结束名存实亡婚姻,与我私奔,做我妻子。” “你不认识我,你不会想与我长期在一起。” “我不会叫你失望。” “我不可以应允。” “那么,这是我最后一次到会客室。” 她胸腹忽然气痛,双手掩住。 “我比你难过,我心胸犹如有千万只火蚁骚动,这叫煎熬。” 他不该出言恫吓。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坐下,低声说:“那么,事情就这样了。” “什么叫就这样?” “你可以离去。” “你逐我?” “习知,是你主动提出要走。” 说出那样话来,是要百分百准备输才好,出言威逼,赢面甚低。 千思万虑,年轻的他还是高估自身。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她说:“那并不正确。” 大门已经敞开,他不得不走。 她穿着一件宽身袍子,他忽然握住她衣襟深深吻一下,双眼充满泪光,毅然转头离去。 她不得不那样做。 她的生活经验较他丰富,她知道,如果屈服,约一年后,含泪离去的会是她。 何必呢。 那晚,丈夫说:“你好似有心事,哭泣过,整张脸肿起。” 她却说另一件事:“海明威写过一个故事,叫《基利曼渣罗》,那是非洲今日叫坦桑尼亚的一座雪山,作者形容他在山峰发现一具无伤痕雪豹尸体,照说雪豹在非洲是最高食物链,不至于饿毙,但为什么它跑得那么高,孤单地结束生命?” 王先生听完,莫名其妙,“So? ” “我想起程师,他为何独自躲在寒冷工作室?” “各适其适。” “但是──” “素,这宗任务已经完毕,你可以放下,下一次为什么人装修什么?” “是一辆七三七飞机。” “呵尺寸不小。” “我需与飞机工程师开会;什么可以拆除,什么不可。” “剪错一条电线可是大事。” “客户要求装修成真正舒适的三房两厅通讯室及厨房,当然少不了浴室,装喷嘴浴缸。” “真有此必要?” “王先生,你比任何人都应该知道:真正奢侈,全无必要。” 她丈夫微笑,“素,我们都搬回来住,你说如何?” 她摇头,“不可行。” “你考虑一下。” “我俩已经吃足苦头,毋须重蹈覆辙。” “再试一试。” “我已没有精力。” 他动气,“什么夫妻不住一起,各自拥有歇脚处,各自结交异性朋友?” “那么,正式离婚。” “你单方面去申请好了,两年后即可自由。” “你存心吵架。” “我不再容忍开放式婚姻。” “啊,三年前你觉得这个协议可行。” “我太天真。” “王先生,”她站起,“我得回公司处理业务。” “你给我坐下。” 她不去理他。 “站住!” 他挡她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臂,像是要掌掴她。 她坦然无惧,睁大双眼,瞪住他。 他凝住不动。啊,王某,无论怎样动气,都不可沦落成为一个打女人或是骂女人的男子。 她知道不宜久留,也不可开口挑衅,她匆匆离去。 她在办公室逗留一会,往见心理医生。 柳医生见到她深呼吸一下,“你,王太太。”彷佛说,呵又是你,你的问题尚未解决,又见到你,你好不三心两意。 “可以抽三十分钟给我否?” “美丽的王太太,愿闻其详。” 她躺在沙发上,半晌才说:“王先生想我搬回家住。” “噫,他出尔反尔,难道不愿享受自由?很多男人愿意拿一条左腿来换。” “可是,他不愿意妻子也享受同等自由。” 柳医生哼声,“呵,只准他一星期四天半在外享乐?” “他腻了。” “你呢?” 她苦笑,闭目不语。 “双方都觉疲倦,不如回家休息。” 她拧转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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