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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冷气一熄,开始听见昆虫鸣叫声,别有风味,窗一开,栀子与晚香玉的香气也袭人而至,我与王旭坐下藤椅子里静心低欣赏夜色,我们不愿离去。

  “心静自然凉。”母亲出去了。

  那晚又有一两次余震,第二天中午,电力恢复,皆大欢喜。

  母亲说:“你俩该走了,王旭有生意需要经营,女儿,你要自力更生,妈妈支持你。”

  我笑,“有人撑腰,怎叫自力更生。”

  我与王旭在夏威夷正式订婚,只与家人吃了一顿自助餐。

  母亲高兴得落泪,“我放心了,我放心了”,每一隔一会,她捶着胸说:“我放心了。”

  我俩回到船上,继续航程。

  订婚与未婚无甚分别,我们仍似老朋友,只不过现在王旭时时会响亮地吻我手背,叫我一声未婚妻。

  回到家,我们把公寓邻居也置下打通,一人住一边,他那边中式家俱,楚河汉界,大不相同。

  那天晚上,王旭在东京,我一人在家为他准备资料,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谁?”我时没听出是谁。

  “阿利扬,我是圣琪的朋友,记得吗?”

  啊是,那个英俊健硕的运动员。

  “真好,只有你家电话恒久不变。”

  “有什么事吗,圣琪她好吗?”

  “我到你家说话可好,现在可有空?”

  我顾忌,“你不妨在电话里讲一讲,看我可做得到。”

  “我们需要五千现款。”

  我一听心中明白,这不是圣琪有急用,这是他本人欠下赌债或是其他债项。

  “我家附近有一家——”我不想走远。

  “家亮,请你到十四街与泰和路交界的Q酒吧。”

  “我在门口等你,我不进来了。”

  “半小时后见面,记得带钱。”

  我不想推搪他,朋友有通财之义,一次,告诉他只一次,以后不可再麻烦我。

  我在地图上找到Q酒吧,驾车前往,看到英伟的他已站在霓虹光管下等我。

  他穿一件蝉翼般薄的白色长袖衬衫,一条烂卡奇裤,看到我点点头,“你确如圣琪所说,够义气。”

  我啼笑皆非。

  这是他背后出现一个浓装西裔少女,急急问:“有没有?有没有?”

  我看着他俩,轻轻说:“只此一回。”

  阿利扬回答:“明白。”

  我自口袋里取出一只信封递上。

  阿利扬当面数清款项,交给那少女,那少女落泪,忙不迭用英语及西语道谢,捧起我手亲吻。

  阿利扬喝道:“还不快去!”

  那少女奔出小路,救命去了。

  阿利扬说:“我也是为朋友,一个月还你,两分利息,可以吗?”

  我吁出一口气,“且不急还债,那少女是谁?”

  “普通朋友。”

  “圣琪知道你有这些普通朋友吗?”

  他回答:“圣琪是醋坛,不可让她知道。”

  我说我明白。

  他说:“谢谢你,放大镜心,只此一回。”

  “圣琪好吗?”

  “她开了一片小店,店后是工场,她现在对钱十分谨慎,说快要老了,必须贮蓄。”

  一只粉蝶口中竟说出这样话来,叫人震惊。

  我说:“保重。”

  他说:“后会有期。”

  我没好气,“别再找我!”

  他有点无奈,看着我上车离去。

  那是一个恐怖地带,有人探头敲我车窗,“小姐,两百,陪你整夜,保证满意。”

  我连忙把车驶走。

  我并没有忘记这件事,我很怕阿利扬再打电话给我。

  王旭自东京回来,不到一会,又往新加坡。

  他们这些人,把乘飞机时间算一算,已是半生,他人不在,我便帮他打理业务,很快上手。

  大约个多月后的一个黄昏,我独自回家,看到有人在家门口等我。

  半透明衬衫,破烂卡奇裤,浓眉大眼的阿利扬。

  我即时止步,脸上露出惊疑之色。

  他举起双手,“别怕,家亮,我来还钱。”

  我觉得汗颜,尴尬地站住。

  他还我一只信封,我打开一看,“我不收利息。”

  我把多余钞票还给他。

  “啊,”他意外,“那么,我请你吃顿晚饭,我不喜欠人情债。”

  我说:“圣琪也来的话,我愿意出席。”

  “明晚,这个地址。”

  我一看,讶异,“这是什么地方?”

  “舍下,我亲自做西菜给你吃。”

  我又一次意外,这男生,怪不得圣琪会同他在一起。

  “问你借钱的女子叫西西莉亚,那笔钱,用来给偷运人口的蛇头,所以十分窘逼,她再次多谢你助她渡过难关。”

  不知怎地,这次我相信他。

  “明晚七时见。”

  他潇洒骑上一辆伟士小机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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