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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你们放下行李且去梳洗休息。”

  文昌说:“我要回美术室赶工。”

  文晶过来握住妹妹的手:“你也快了。”

  “姐姐有何忠告?”

  “三年内仍相处和睦,婚姻大抵可以维持下去,”

  姐妹俩大笑。

  文昌结婚那日,文晶与小云任证婚人,杨光、覃群与两个外甥观礼。

  小云笑:“比我们热闹得多。”

  杨光忽然说:“真好,两个妹妹都结婚了。”

  他又记错,不过,这些都是无关重要的小节。

  无论文晶怎样劝说,这两个妹妹都不愿请客吃饭。

  文晶气馁,“那么,人家怎知你们已是科太太与覃太太。”

  “我们勿须任何人认同。”

  文晶悄悄问妹妹:“小云有否长高一点?”

  “效果十分理想,她已升高十多厘米。”

  文晶感叹:“两个孩子,一年几乎长高三四寸呢。”

  “所以,要珍惜拥有的一切啊。”

  文晶伸手轻轻抚摸妹妹面孔,“你与小云之间,所有误会都冰释了吗?”

  文昌牵牵嘴角,这样答:“现在,各人都找到伴侣,过去的事,永远淡却,可是,人长大了,不比从前,什么都说,什么都笑。”

  “是,脸上虽然无伤痕,可是隐隐看得到修补部分。”

  文昌说:“人与人之间,还是维持一点距离的好。”

  可是,与两个外甥又不必见外,文昌与他们玩成一堆:真的滚在一起,他们此刻有点重量,每人六十多磅,比文昌在十二三岁时还重,搏斗起来有点吃力,不一定占上风,因此更加有趣。

  他们比游泳、比篮球、比电子游戏,比常识问答……时时玩得不亦乐乎,外甥一句“阿姨了解我们”,便叫文昌乐把半日。

  文晶说:“那么喜欢孩子,该自己生呀。”

  “外甥也一样。”

  “他们已长大,拒绝搂搂抱抱。”

  文昌遗憾,“真讨厌可是,我伸脸过去,他们会躲开。”

  “所以幼儿会不停被生下来好让我们尽情亲热。”

  “我没空耽在家服侍他们。”

  文晶说:“我就是在家带孩子时学会在电脑上做股票,阿昌,你的工作可随时搬回家做,背着婴儿也无碍做设计。”

  文昌犹疑,“那也太辛苦了。”

  “没有痛苦,没有收获,你自己生意已够幸运的了。”

  “可是生老病死——”

  “智者想了几千年不得要领的事你又何必去伤脑筋,总之人云亦云,结了婚第二步便是生儿育女。”

  文昌骇笑。

  真没想到小云又比她早一步。

  腿动支架尚未拆除,小云已宣告怀孕。

  文昌没想到她勇敢如斯,除了全心全意支持她,也无话可说。

  这时,小云又接下几个重要的任务,有一宗要到纽约工作,除却覃群,谁都有点担心,可是覃群保证没有问题。

  文昌问科隆:“不怕吗?”

  科隆也十分乐观,“放心,人的脑力与体力,越用越坚强,不用,反而会变废物。”

  科隆是专家,文昌对他十分信任。

  小云出差,开怀台工作由文晶担当,忙得透不过气,一早八点便开始化妆。

  “姐,请推掉一些客人。”

  “都是新娘,都希望是一辈子一次的事,怎么推?”

  “咦,真是,四五六月都是旺季。”

  文晶有一个建议:“我们不如流水作业,我先把人客的面孔打底稿安排匀净,你来上色加阴影。”

  文昌咧开嘴笑,“我听说,连十七世纪荷兰大画家伦勃朗都是这么做:他有一所画室,忙的时候,他只绘画中人面孔,身体手脚由徒儿代笔。”

  “看,举世闻名的画家尚且如此。”

  “我们小人物,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明天上午三个新娘一齐上门,你赶得及吗。”

  “那么叫她们先来一趟,我帮她们预先调校粉底颜色。”

  “做浅中深三色不就可以了。”

  文昌啼笑皆非,“那还叫专人化妆,干脆叫她们自己动手好了。”

  “新娘子多忙,恐怕走不开。”

  “那以后不做新娘化妆。”

  文晶跌脚。

  半晌,新娘们都抽空来到,文昌仔细询问她们在室内抑或户外举行婚礼,用仪器记录她们皮肤光度,精心调配底色及粉底。

  “文师傅一丝不苟,这粉底可否多配一些,放在密封盒内,我愿意购买。”

  另一位说:“文师傅象做科学实验般认真。”

  到了大日子,她们被安排在不同的房间里,由文晶先上好粉底,再由文昌着色,节省时间。

  文昌遗憾,“这不是正确的做法啊,实在无奈。”

  文晶答:“我喜欢在美加熨头发,因为在那边,师傅从头到底亲自卷发加药水。”

  可是准新娘们却开心满意得泪盈于睫。

  “文师傅,不如由你们包办新娘化妆礼服摄影。”

  文昌骇笑,“那是几门完全不同的学问,一定要分工。”

  文昌一点野心也无,只想为这些可爱的待嫁女服务,使她们当天看上去象一朵花。

  “我的伴娘也想起文师傅化妆……”

  “实在没有时间了。”

  “她愿意晚上来做,牺牲睡眠,第二天十时出席婚礼。”

  文昌还是不答允。

  新娘失望,她母亲推它一下,“文师傅是为你好,婚礼上只可有一个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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