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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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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我害死的2”我叫,“不是我,不是我!” “他们只不过要你说出宋榭珊的住址。”盼妮悲愤的说:“你一说他们就放心了,眯眯原本可以活生生的离开,我们可以再给她找医生,可是你不肯,你认为榭珊比我们重要——” 我喊叫,“她身上有我的血!”我用拳头敲击墙壁,“她不应出卖我与利用我!” 盼妮双眼红了,“妈妈不愿见你。” “我知道。”我说。 “爹爹,我希望你振作起来。”她说,“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但你这样子颓丧下去,总不是办法。” “得了,”我说,“你不必为我好,我乐得追逐舒服。” “爹——” “你不必再劝我。”我又喝了口酒。 “你以为自暴自弃就可以赎罪?”我那经理人忽然插嘴,“季少堂,你自疚,是以你找藉口沉沦,是不是?” 我说:“是,你不必激将了,你不是我,你不知道什么更适合我——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乎?” “你完了!”他愤然说。 “是,”我承认,“我早已完了。” 盼妮说:“为来为去,还是为榭珊,你已知道宋家搞政变失败的事?” “知道。”我说。 “榭珊他们生死未卜,”盼妮说,“你不想去查一查?” “她也早已死了,”我说,“在我心中,她早已死了。” 经理人对盼妮说:“他发神经。” 盼妮深深叹一口气:“爹爹,我走了。” “你走吧,与你妈妈好好的过日子,别为我伤心。记得眯眯?那时候千方百计的要为她找医生治病,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是否愿意,治好以后,也不见她有多快乐,现在她死了,大家呼天抢地,谁知道呢,也许她在另外一个地方,非常高兴。” 盼妮愕愕地看牢我,我喝着酒。 经理人说:“他很快就会中酒精毒,你们放心。” “让我一个人喝死算了。”我说,“再见。” “你对我们一点爱念也没有?”盼妮问,“爹爹,你忘得了我们?”她双眼发红。 我说:“你们权当我死了吧,五百年后,有什么分别?我对生活已没有要求,我只要一瓶酒。” 盼妮于是哭了。 “对不起,盼妮,我与你母亲把你带到这个可悲的世界上来,不要哭。”我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顺势倒下。 昏迷中听见经理人安慰盼妮,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我并不觉得羞愧,也不觉伤心,酒是耶稣救世人最好的办法,他们说。 我因肚饿而醒来,仍然在酒店房中,经理人留了一封信与一张支票给我,信上写:“如果你有兴趣写风信子的故事,马上与我联络。” 支票是一笔现款。 他对我还真不错。 天已经黑了,我看到窗外的天空,透着一种怪异的紫蓝色,我很害怕,把支票藏在怀里,带了酒瓶,回到我熟悉的美人鱼酒吧。 我喝得酩酊,唱歌,大声笑,真是比死还痛快。 我大声的问自己:“季少堂,你要做大作家还是做小醉汉?” 我又马上回答自己:“当然是做最脏的醉汉。”我大笑,手舞足蹈。 一切问题都得到解决。 我几乎住在美人鱼酒吧里了。 我很节省,挑下等的酒来喝,经理人留下的钱可以供我喝上半年。 在他走后几个月,我的胃大量出血,进了医院。 那夜我躺在小公寓的床上,开始呕吐,我以为是食物,站起来开门,想到浴间去,一到门边就昏过去倒在地上。 后来小公寓的茶房打电话去叫救伤车,把我送入医院。 我很遗憾只是医院,不是殓房,而且他们不准我喝酒。 夜里我淌着冷汗,不能人睡,看见眯眯一步步向我走来,向我索命,吓得浑身颤抖,我不是怕死,而是怕孩子怨毒的眼光。 我哀号,求他们准我出院。 医生肃穆的说:“如果你不戒酒,等于自掘坟墓。” 我狠狠的答:“那敢情好。” 医生摇头。 出院的那一天我跑着回美人鱼酒吧。 老板娘移着她二百多磅的身材过来,媚笑说:“怎么,许久日子不见,你这个怪人。” 喝下半瓶酒之后,她又为我介绍姑娘,我腼腆的说:“我从来不要女人。” “你这个怪人。”她吃吃的笑。 我伏在酒吧台上面,睡得很香甜。 晚间人多了,我填饱肚子,更不想走,能够死在这里,简直是福气。 老板娘过来问我:“你姓季?叫季少堂?” “是。” 她喃喃的说:“奇怪,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名字。”她指一指,“那边有人找你。” “谁?”我说,“又有人找我?” “唔,”她点点头,“你的朋友很多。” 我转过头去,看到宋保罗站在我面前。他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面有愁容。 我先是一怔,随即揪住他上衣,“你还好意思来见我?还我女儿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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