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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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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门外不知几时已开始下潇潇雨,街上所有的污垢都叫这一层雾水泡了起来,天色异常的腌攒昏暗。 宦晖问:“你去哪儿,我送你。” 宦楣讲了聂上游的地址。 “那么远,是什么地方?” “我自己叫车好了。” “不,兄妹一场,不怕载你上月亮。” 宦楣看他一眼,真是奇小子,心绪瞬息万变。 车子驶过来,噫,不是那轮火箭炮,换了架小房车。 宦楣一脸问号。 “太招摇了。”宦晖说。 谢天谢他,他总算知道了。 往郊外的路也一样挤塞,车子一尺一尺的移动。 宦晖问:“你爱他?” “谁?” “那位先生。” “爱是一件至为奢华的事情。” “我担心你。” 嘿,难兄难弟,宦楣何尝不担心他。 “眉豆,让我告诉你,速速找一个人结婚,躲起来,切勿曝光,最平凡的人最幸福,吃得下睡得着,是为快乐。” 宦楣转过头来,“毛豆,你怎么了,还有什么醒世恒言?我来教你两度散手:不要随意放弃自己无穷无尽的宝藏,而专向人乞讨,不要向人夸耀自己的才华与财富,你所拥有的别人未必比你少。还有,多事不如无事来得舒适自在,多才不如无才能保全纯真的本性。” 宦晖不予作答,专心驾驶,道路进入郊外之后开始通爽,车子加速。 宦楣轻轻说:“胜败乃兵家常事。” 宦晖转过头来,挤出一个笑容,“当然。”他把车停在聂家门口,“祝你有愉快的晚上。” “你也是,毛豆。” 宦楣目送大哥离去,伸手揿铃,半晌没有人来应门。哟,这次碰了钉子,且留落异乡,交通没有着落。 宦楣围着屋子兜了一圈,找不到松懈的门窗,一抬头,发觉一道铁格子爬梯直通往天台,她反正没事,迟疑一下,便一步一步攀上去,翻身过栏杆,稳稳落在天台上,没想到当年超时爬墙回宿舍的功夫尚未生疏。 青石板地缝已经长满青苔,一大堆白色蜡烛形小花散放甜香,两柱之间吊着一张大绳床,这些倒还罢了,最吸引宦楣的,是近西北角落,放着的一具折反射望远镜。 她笑了,轻轻走过去。 不知焦点对准什么地方,当然不会是邻屋的浴室。 宦楣刚要低头去张望,身后咪鸣一声,一只玳瑁皮包的野猫跳上来。 宦楣与它打个招呼,才把眼睛凑到望远镜前去。 她打一个突,这并不是一具天文望远镜,它配有红外线装置。 焦点对牢屋右方斜坡下的一个私人小型码头,宦楣抬起头来,那个长型木排被树丛遮盖,她一直没有注意到。从聂宅走下去,大抵需要十分钟左右。 聂上游为何要注视这个码头? 宦楣的好奇心来了,她继续低头张望,只看到一辆游艇渐渐驶近。 一般游艇通常漆白色,这一架却通体漆黑,宦楣好不诧异,这是谁的船?船侧并无记号,船渐渐泊近码头,自船舱钻出来的,正是聂上游本人。 只见他与水手交谈两句,便自甲板跃下码头,船员放下他之后,把黑色游艇驶走,在黄昏暮色中,它看上去特别诡秘。 宦楣抬起头来。 关于聂上游,她知道多少? 宦楣有点僵,这番未经他同意,爬上天台来,在一具望远镜内,窥视他的行动,会不会过分? 宦楣决定依着原路下楼去。 没想到玳瑁猫的见略与她相同,一人一猫,争用楼梯,险象环生。 正爬在半空,她听到一把充满笑意的声音:“你想上去呢,还是下来?” 宦楣无地自容,满面通红。 聂上游伸出手臂来接她,“跳。” 他抱住她,轻轻提她放在地上。 “来了多久了?” 宦楣回过来,恢复本色,“十分钟。” “如果你继续突击检查,终于有一次,你会看到你要看到的人与事。” “那又是什么?”宦楣笑嘻嘻问。 “看到我对牢你的照片倾诉爱慕之词。” “你有我的照片吗?” 聂上游笑,“进来喝杯茶。” 他移开一只茉莉花盆,“门匙在这里,下次请自便。” 这样豁达,又不似是个隐藏秘密的人。 宦楣累了,看见长沙发,便躺下去,用一只坐垫遮住面孔挡住光线。 聂君坐在她身边翻阅文件,开头的时候,她还听见纸张刷刷声,隔一会儿,累极入睡。 醒来的时候,她动弹不得,发觉聂君背着她睡在外档。 她抽出一只手,去找香烟,他醒了,但是没有动,她缩回那只手,他也知道她知道他醒了,但不敢动,一转身,他的鼻子就会对准她的。 过了不知多久,她听见他问:“你是否是一个奢华的妻子?” 宦楣笑,“请问阁下有什么打算?” 他也笑,“你兄弟婚后恐怕会搬出去住,届时你会寂寞。” 宦楣点点头,“你也知道了。” 他仍然背着她,但是握着她伸过来的手,“不论好消息坏消息,在这个城市都传得快捷。” “你煮了饭没有?” “该死,把我当灶下婢。” 宦楣笑得气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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