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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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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好低头,眼泪噗一声落在脚面上。 她转过头来,看见方有贺站在她面前。 她颓然说:“你都看见了。” 有贺轻轻说:“我无意偷窥,我刚来到,我……” 他不再说话,以免越描越黑。 如此失态,都叫他看见,芳好低下头。 有贺又忍不住劝说:“分了手就算了,过些时一定会忘记,伤口慢慢愈合。” 芳好抬起头来,什么? 有贺双手插在袋里,缓缓说下去:“那人头发已白,三五七年后,必然老态毕露,届时,要你调转头来照顾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芳好看着他。 这人,说他聪明,又这样憨钝。 她轻轻说:“那是家父来送礼给结好。” “嗄,”有贺绽出意外笑容,像捡到什么宝贝一样欢喜,“是叶先生?好不年轻,早知立刻打招呼,我即时去准备饭局——” “他走了。” “呵!这样匆忙?” “家母也要负一半责任。” 两人回会客室坐下,芳好本来还想多说几句,有贺也乐意听她心事,可是海外询问电邮及电传纷沓而至,都有关杜索道夫展览过的内衣品种。 芳好与助手立刻忙碌起来。 工作就有这个好处,不由人不收拾闲情,专注投入正经事。 芳好有贺二人有商有量。 “不,我们不做女性内衣,这方面毫无空隙可乘,早已堵得死死,高手都争得头崩额裂,无谓染指。” “是,我们会考虑设计小童内衣,童装多采多姿,各名家都抢这个市场,可是内衣粗制滥造,并无太多选择,有得发展,可立刻着手研制。” “原来特大号以及特特大号有如此庞大市场,比预料中更加理想。” 芳好兴奋,双眼泛出晶莹光彩。 有贺看着她,心想:这女子最漂亮是一双大眼,配衬她精致白皙的面孔,秀丽无匹,不过在脂粉丛中,如此淡素,非得留神才能欣赏得到。 说她聪敏,她却这样大意,存心骗她易如反掌。 有贺一进门就看见他们父女喁喁细语。 有贺少年时见过叶先生,立刻认出他,不过不想打扰人家父女相众。 在电梯大堂,他看见芳好黯然神伤,露出柔弱一面,方有贺恻然,决定误会那是她的分手男友,转移芳好注意,以博一笑。 那一招十分有效。 芳好像是愿意拉近距离,说几句心事,可惜公事夺去她的注意力。 不久贺成催他回去开会,他只得告辞。 芳好看着他背影。 人不是坏人,不过名誉欠佳。 案上有份报纸,登着他走出飞机场的照片:长大衣里边穿着西装,阔步而行,英俊潇洒,比任何一个明星好看。 可是,正经生意人怎么会上娱乐版,那日幸亏闪避及时,否则连她也拍摄进去,届时水洗不清。 芳好坐下来。 抑或,她不是嫌他这种锋头,而是妒忌他生活如此精采? 有人推门进来。 是结好来找她。 “他来过了?” 芳好把那盒金币奉上。 结好打开一看,气结,“送这个有甚么用?既不能穿又不能戴,亦不能够做摆设,更不能卖出,只好收保险箱。” “将来会得升值。” “一定是人家送他,他觉得无用,顺手塞到这边来。” “结好,不可这样说话。” “我不要。” 她把盒子扔在一角。“他为什么怕见亲生女儿?” “你为什么不去见他?” “免遭那个女人白眼。” “胡说,你从来没见过他现任伴侣。” “我对这个父亲没有感情。” “你希望他送你什么?” “现款,我宁收现款。” “那么,金币卖给我好了。” 她写张支票交给结好。 结好收下支票,如释重负,她根本不是需要现款,她不想接受缺席父亲的礼物。 她对姐姐说:“金币可在年终送给最佳员工当奖品。” 是吗,芳好从来没在父亲手中得到过什么,她会留下当作纪念。 不一会有成上来接走结好,顺带给芳好带一盒糕点。 芳好挑一件粟子蛋糕,其余交同事分派。 正当她一个人在房内看报纸吃茶点之际,有人通报:“叶小姐,一位区先生找你。” “呵,请进来。” 那一定是蒲东制衣的区氏提早来访。 芳好站起来欢迎,但是进门来的,却是区汝棠。 芳好怔住。 怎么会是他。 她心中只有蒲东制衣,再也没想到是这个人。 有贺说得对,再大的伤痕慢慢也会愈合,人又活下来了。 芳好停一停神招呼他,“请坐。” 区汝棠笑笑,“仍是粟子蛋糕?记得一次你吃这个吃得饱滞,要看医生。” 芳好不出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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