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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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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回到公司,走近古志房间敲门,见房中有人,要退出去已经来不及,那人朝我方向掷出一支纸镇,我闪避不及,它答中我鼻梁,鼻孔一热,喷出血来。 我连忙掩面孔退出,同事们大惊失色,过来急救。 有人看不过眼,大声说:“太过分了,动辄到公司来打骂女同事,管丈夫为什么不在家中管!” 我抬头,看到棕红头发的古太太站在那里,原来掷东西的是她,她误中副车。 我到洗手间用冷水敷脸,“没事没事。” 这时,郭沛忽然走进女厕,把我扶到他房间躺下,在我脸上敷湿毛巾。 “没事吧。”他蹲着问我。 我叹气,“郭先生,请接受我辞职。” 古志进来,“对不起,她原本想打我。” 我没好气,“古太太不是在欧洲旅行吗。” 郭沛说:“老古,你得管教妻子,否则所有女职员都会辞职,而且,传出去对公司名誉有损,今晨如有客户看见,岂非笑话。” “你少教训我,你我家中都有河东狮子。” 郭沛说:“她要什么,你付她不就行了。” “她要我回家,我做不到。” 郭沛讪笑,“原来她要的是人。” 我坐起,“我还是出去的好。” 古志说:“你给我躺着。” 鼻子血渐止,脸中央被打起一片淤青,我用手捂着脸到茶水间斟杯热茶,缓缓喝下。 古志追上:“我送你回去。” 我没好气,“近日不知多少工作要赶出来,你少管我闲事。” 他讪讪走开,“我去请医生。” 殷红过来煽风拨火,“我是你就报警。” 我一声不响坐到房间工作,同事见苦主息事宁人,也就噤声。 医生来过,替我检查,他说:“没伤到骨头,大家放心。” 那天中午,我对古志说:“有些未完成工作,我可以在家里做,请你找人接班,我辞职了。” 古志看着我,小心翼翼问:“你是答应了?” 我瞪着他,“不,我只是辞职。” “朱咪,我再向你道歉。” “这次是支纸镇,下次,就是一把斧头,把我脸砍开两边。” “我俩真的已经分居。” 有人冷笑一声。 古志转过头去,“郭沛,你可懂得敲门?” 郭沛说:“你不必迁怒于我。” 我说:“两位请到别处吵架。” 我关上门,照常工作,连我都佩服自己,多么懂事,何等镇定。 傍晚回家,在房里找到那本英汉字典,打开,把曹安给我的照片轻轻取出,走到文具店传真到古太太家中。 危机的意思是,有危险便有机会。 那晚我睡得很好,清晨醒来,觉得头痛,一照镜子,发觉青肿延伸到整张面孔。 为免外婆见到担心,我匆匆离家回到公司,况且我有好戏要看。 我架上墨镜,走进办公室,发觉桌子上有一盒礼物,附着一张卡片,打开一看,写着‘希望你喜欢,古太太’,到这个地步,还不愿道歉,我打开大盒子,原来是一只名牌手袋。 这时同事已经回来,议论纷纷。 古志的私人秘书王大朋低声说:“半夜古先生有电话叫我找赵律师到古宅,我听见古太太在一边尖叫咒骂。” 郭沛的秘书也说:“出了大事,郭先生叫我订酒店房间,他漏液离家。” 我轻轻坐下,啊东窗事发。 接着赵律师出现,他一脸倦容,取出一叠文件,放在桌子上,“各位同事,我受古郭两位先生所托,宣布本公司解散。” 大家集体惊怖的吸一口气,“什么!” “详情请阅这份桌上报告,公司将尽快重组,愿意留下的同事优先重订合约,请辞者公司会照规矩赔偿。” “怎么一回事?”同事们炸起来。“公司财政一向没有问题”,“会不会欠薪”,“晴天霹雳”,“客户怎么办?” 连我也感意外,没想到古郭二人如此决裂。 赵律师说:“公司自有安排:各位手头上工作如常完成,古与郭从今日起分家,同事们请选择其中一个老板,郭先生将迁往下址。”他指一指桌上文件。 同事们立刻抢过阅读。 啊,这样戏剧化。 这对合伙人从此拆伙,变成陌路。 曹安为什么不去亲自揭发,咦,这叫做借刀杀人,她找到我做烂头蟀,如果有什么事,她仍是不屑余人争执的淑女,她既无动口亦无动手。 至于我,我为什么要给曹安利用,心甘情愿做这个打手,因为我痛恨古太太几乎用纸镇摔烂我鼻梁,我讨厌这种气焰高涨的女人。 我轻轻说:“曹安,你死得瞑目了。” 公司乱做一团,哪里还有人安心工作。 殷红进来问:“朱咪,你跟谁,仍是古先生?” 我轻轻答:“我想辞职。” 朴仁义挤进来说:“外面风大雨大,去何处?” “天,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似被一顿转头掷中脑袋。” 我说:“你仍跟郭先生吧。” 殷红却说:“不,朱咪,我不会同你一组。” “究竟发生什么事?”有人问。 殷红转头去,”传郭太太与古先生有暧昧关系,东窗事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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