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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正印回房间去了。

  过了许久,宁波才熄掉灯。

  第二天,她俩郑重商量如何与朱牧民联络。

  “不如清心直说。”

  “怎么讲?”

  “‘你在球赛中坐G排3号位子吗?我想认识你,与你做朋友。’”

  “要就快点做,不然他会忘记到过球赛。”

  “去拨电话。”

  正印跳起来,“不,你替我。”

  “正印,别退缩,寻人者是你。”

  “宁波,再帮我一次。”

  宁波推无可推,只得微笑,挺身而出。

  “朱牧民先生在吗?”

  “请等等。”真好,没问是哪一位找,少女的她最怕报上姓名后对方又说要找的人不在。

  一会儿有人来听了,声音不对,比较苍老,“喂,我是朱牧民。”

  “朱先生,你昨天可有去看球赛?”

  “我没去,票子给我儿子了。”

  “我可以跟令郎说几句吗?”

  “你是谁?”

  “我叫江宁波,朱先生。”

  “你可是他同学?”

  “嗳嗳嗳。”

  “汉声今晨出发到伦敦升学,你不知道吗?我们刚从飞机场回来。”

  宁波的心咚一声沉下去。

  “有地址吗?朱先生。”

  “摄政公园3号之225。”

  宁波马上记下来,道完谢,她挂上电话。

  正印一直在她身旁聆昕,闻言只低下头黯淡地笑。

  宁波搓着手懊恼地说:“早知,该昨晚拨电话。”

  正印站起来,掉过头安慰宁波,“他也不会改变到伦敦升学的主意。

  宁波冲口而出,“对,没有缘分。”

  “你相信缘分?”

  宁波苦笑,“除此之外,信无可信。

  “他叫什么名字?

  “朱汉声。”

  过两天,宁波静极思动,带一篮矜贵水果,找上朱家去。

  整条龙森路都是独立小洋房,来开门的是一位老佣人,朱先生独自在家,宁波认是朱汉声的旧同学。

  朱牧民是一名退休的鳏夫,平日生活十分清静,见到有访客,非常欢迎,与这名懂事的少女絮絮谈个不休。

  他甚至取出照片簿子,与宁波一起欣赏。

  “你看,汉声自幼是个小胖子。

  这是朱汉声。

  宁波一喜,那么,那天看球赛的不是他。

  正印怎么会喜欢胖子!

  即使只是惊鸿一瞥,宁波都肯定正印看到的是一名英俊小生。

  看样子G3号的票子转了又转,转了又转。

  宁波这一坐,坐到下午五点。

  那天晚上,她打了一个电话给掇政公园的朱汉声。

  “我想知道,那天的球赛,你的票子交了给谁?”

  胖子多数好脾气,朱汉声也不例外,他想半天,“我顺手交给一个朋友。”

  “他是谁?”宁波追问。

  “你是谁?”终于起了疑心。

  “我是你的朋友江宁波。”

  “我好像没有姓江的朋友。”

  “你贵人善忘。”

  “想起来了,票子始邱珠英了。”

  “女生?”又断了线素!

  “是,是我表妹的朋友。”

  “可以给我邱小姐的电话吗?”

  “女生找女生,没问题。”他报上电话地址。

  “谢谢你小胖子。”

  她连他的昵称都知道,可是他偏偏想不起她是谁。

  宁波这次学了乖,问正印:“你还要不要找那个人?”

  “要,”停一停,“你有什么线索?”

  “他跟别人有什么两样?”

  “这是一种感觉,我不能用言语表达。”

  “找到了,恐怕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那么一个人。”

  正印笑,“可能,不过寻找过程是种乐趣。”

  宁波抬起头,“是吗?为什么我不觉得?”

  “因为你还没有看兄他。”

  宁波找到了邱珠英。

  邱小姐已经进了大学念经济系,为人大方成熟,不介意详细叙述那张票子的来龙去脉——

  “我自汉声手中接过票子,随即把它捐到教会作为抽奖用途了。”

  “什么教会?”

  “宣道会北角堂。”

  看样子还得多找一站。

  可是教会的负责人却说:“我们没有记录,几乎每一个月都有青年聚会活动,我们不知由哪一位弟兄姐妹抽得奖品。”

  “由你抽奖吗?”

  “不,由胡衍礼弟兄负责抽奖。”

  “我可以见他吗?”

  “他在读经班。”

  宁波见到他,立刻知道无望,原来胡弟兄已是八九十岁的老人,虽然耳目声均算健康,但想必不会记得什么人抽奖得了那张球票。

  果然,以下是他的对白:“票子?不用买票,天国的门毋须凭票入内,可是,也不是每个嘴里喊主呀主呀的人都可进天国,你需做到信、望、爱,这位小姐妹,明白吗?”

  江宁波必恭必敬地说:“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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