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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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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口气,摊开文件,我说:“你看看这一份电讯的来龙去脉,我根本莫名所以然。” “你最近是有点不集中。”莉莉说:“我来替你寻一寻。” 我说:“老姑婆,没法度。” 人家未必喜欢我。我想。 这么个理想的人物,找什么名门闲季找不到?我又叹口气。我这个人很少自作多倩,叫我看得上眼的男人送真不多,所以我一向规规矩矩,没有烦恼,现在倒叫莉莉的表哥引起心中一阵阵涟漪──真文艺起来了。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 “爱克斯广告公司。”莉莉头也不抬。 我既好气又好笑,“不是,你表哥。” 莉莉问:“你为什么要知道他的名字?他叫悦恺,姓谈,谈悦恺,名字都比别人怪一点。” 我点点头。 那日下班,忽然寂寞下来。 一向我都不觉得寂寞,一向我认为孤独不等于寂寞,但是现在我很想身边有个人陪着──当然是情投意合的人,不是张三李四。 我看看某几上的电话。电话铃多久没响了?不如挤掉它,一个月省下三十余元。 我呆呆的翻开红楼梦,呆呆的又合上。 我不同莉莉,可以公开的承认喜欢一个人,问他要约会,我今年三十一岁,莉莉只有二十一岁,有很多事是她可以做而我不可以做的。 我又叹口气。 这是我最烦躁的一个周末。 星期一我来不及的去上班,希望工作可以镇静我的心情。 莉莉九点过五分到写字间。 她放下手袋就跟我说:“怪事。” 我淡淡的问,“却尔斯向你求婚了?” “不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才不嫁他,玩管玩,嫁人要嫁牢靠的,像他那种人,赚五千老想花一万,嫁了他岂不苦一辈子?唉呀,真是一只空壳子,真被你说对了──那日我上他公寓去,你猜他送我什么礼物?什么狗屎垃圾的一只新加坡兰花镀金别针──他当我什么,真气死人。” 我微笑,“那你还见他不见?” “见,自然见,大家玩嘛,怕什么?”莉莉仰仰头。 我点点头。我早说过,却尔斯连莉莉还追不到,他如果不加把诚意加把心机,就只好永远吊儿郎当在中环晃,到老了就晓得苦。 “你想他送什么?”我问莉莉。 “他送得起什么?”莉莉扁扁嘴,“最好是鲜花糖果,开心好看,他呀?也不出去打听打听,K金的手链子都一千元一条了,充什么大头完。” 我笑,要的,物价飞涨,男人很难做,现在略白一点,没有疤的一卡拉钻石都得三万多。” “没有这三万多结什么鬼婚?”莉莉说。 我很好笑,我说:“却尔斯大概很久没上街,根本不知行情。” 我们相对大笑。 “嗳,我差点忘了说怪事了。”莉莉想起来。 “说吧。” “我那表哥周末忽然来我们家。”她说。 “怎么?”我的心跳。 “他向我打听你的事。” 我的心剧跳。 “我跟谈悦恺说:你不用想了,人家会睬你──” “唉呀,”我叫出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不?”莉莉朝我瞪眼,“他哪一个字号的人物?想追求你?” “为什么不能?”我涨红了脸,“你还说了我什么坏话?” “坏话?我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说你眼角不知有多高,所以找不到男朋友。又说你能干,一个女孩子家月新近万,自己支撑一间屋子。嘿,还要怎么样?” 我急得发慌:“那么后来怎么样?” “后来?后来他坚持要你的电话号码──” “你有没有给他?有没有?” “有,公司里的。” “那就好。”我吁出一口气。 “咦,你不会是对他有兴趣吧?”莉莉的表情怪怪的,“那种人。” 我笑笑。我的心事,怎么能告诉她知道。如果她不了解她的表哥,她也不会了解我。 我摊开公文,开始工作。 我心中有七分欢喜。到底谈悦恺也注意到我了。 由此可知我们之间有那么一点默默契,我不致于是自作多情。 莉莉冒失的敲门:“对不起,我曾经跟谈悦恺说:你也打听过他。” “是吗?!”我又惊又喜。 莉莉马上看出瞄头来,“你──”她指看我。 我仍然是笑。 我坐端正了,一心一息等电话响。 莉莉端张椅子坐着对我说:“他是独子,这次回来,倒是找到份好职业,他有五年教书经验。这人胆子小,离不了学校,连她母亲都这么说他,自三岁念幼儿班起,到二十五岁拿博士,毕业又读研究院,现在又进大学教书,真是的。” 我很专心地听着。 “他没有啥嗜好──看书算不算嗜好?”莉莉问。 “当然是。” “那么他有个娘娘腔的嗜好,他喜欢看红楼梦。”莉莉说。 我点点头。 “他还喜欢做蛋糕。你相不相信?那么一个大男人,还喜欢做蛋糕。” 我温柔的问:“做得好不好?” “好极了。”莉莉说:“我不能违背良心,他确实做得好。” “还有呢?”我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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