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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小云吼叫一声,蓬一声扑过去,压在他身上撕打。

  女佣笑着闪开,“活该!”

  一德见打翻文件,“哎唷”,“哎唷”地叫。

  小云坐在他身边,看他收拾纸张。

  她轻轻摘下指环,“一德,我要求解除婚约”

  一德只是笑,“你再丑,我也一样爱你,别说恫哧话,这种话不能说。”

  他抬起头,看到小云脱下戒指,一脸疑惑。

  “一德,你仍是我最好朋友,我只要求解除婚约。”

  一德目定口呆,“什么?”

  “一德,我不想与你结婚。”

  他失措,“我不明白。”

  三分钟前她还骑在他身上厮缠。

  小云垂头,“我爱着另外一个人。”

  静了一会,一德暴怒,跳起,“你现在才说,我们订婚几近一年,你到今日才说你爱着别人?”

  小云不出声。

  “是这次往阿利桑那发生的事?”

  小云刚想站起,一德忽然伸脚踢她。

  这一下正中心窝,小云只觉得剧痛,掩住胸口。她不相信一德会得打女人,双眼瞪着他。

  一德连忙搀扶住她,“小云,小云,我——”

  女佣抢进,推开他,“高先生,你不如先回家休息一息。”

  一德这才后悔莫及,他尚未息怒,这次是生自己的气,拾起指环,朝窗外扔去,它却撞到窗框,反弹,偏偏射击到那只玻璃星象球上,打个粉碎。

  他大步踏走。

  女佣跟在他后面替他开门。

  他们俩都没有看见,玻璃碎片射向小云,像利刀般插进她脖子。

  她摸到一手血,把尖角玻璃碎用力拔出,奔进浴室,把毛巾包住头颈,抢出门,自行驾车到急诊室。

  痛得叫她金星乱冒的却不是流血伤口,是那一记心窝。

  小云突觉呼吸困难,上气不接下气,在医院门口勉强刹住车,头直往驾驶盘撞去,发出喇叭声,她昏迷过去。

  一个年轻男子听见声响转过头。

  他大惊失色,“救人救人!”

  救护人员连忙奔至。

  那人只见女伤者一颈血,奄奄一息,救护人员吆喝:“是你女友?你不能走。”

  那人探朋友路过,忽然受到嫌疑,吃大一惊,但见伤者可怜,不禁尾随她担架之后,走进急诊室。

  医生赶到,即使着手检查。

  “颈上只是皮外伤。”

  看护剪开伤者上衣,“啊,伤及肋骨,有人踢她,你们看,大个鞋印瘀青,快推上楼照X光。”

  看护把伤者头发拨到额头,戴上布帽。

  年轻人看到一张小小苍白象牙般面孔,双眼与嘴巴紧闭,静寂悲苦,他心悸,他认得她,这时孟行云,她曾到车行寻人,他不会忘记那张清丽面孔。

  看护冷冷说:“你可以走了……”

  他决定明天再来。

  第二早他经过花店,不知怎的,叫店员给他一束小小紫兰色勿忘我。

  他到医院看她。

  少女已经苏醒,接受警员问话。

  她这样说:“我不小心割伤脖子,我不谨慎自楼梯滚下。”

  女警无奈,留下名片离去。

  年轻人走进房间,“记得我吗?”

  她凝视他一会,“你昨日扶我。”

  他很欢喜,“之前呢?”

  “你叫大湖,你继承川流车行,你招呼过我。”

  “好记性。”

  “谢谢你。”

  他蹲到她面前,“医生怎么说?”

  她不愿透露,“我今午回家。”

  “什么人茶毒你,你可以告诉我,我代你出头。”

  小云苦涩抿嘴。

  “都是你自己不好?”

  “那是一定的事,凡有纰漏,都是我们不小心。”

  “你剃发时不小心割伤脖子,可是这样?”

  小云不由得微笑。

  “这个人,无论是谁,决不可心软与他复合,他做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每次他都会内疚,求恕,但是,这种人不会改过,直至最后一次,你失去呼吸。”

  小云知道事实。

  他看到少女胸口打了石膏腰封,保护肋骨,动作不便,他说:“我可以送你回家。”

  小云答:“我不乘搭顺风车。”

  这次轮到大湖微笑。

  他载她回家,下车送到门口。

  小云珍重捧着花束,她颈项亦包着纱布,看上去如小小机械人。

  佣人来启门,看到小云,大吃一惊,“行云我以为你卧室内休息,你不在家?吓死我,走失我怎么交代?”

  小云嘱咐她千万不可把消息传给家人知道。

  她坚持做功课,联络到同学,整理资料,写报告。

  女佣索性端一张藤椅,搁小云房外,在那里休息读报喝茶,小云有要求,她才走开。

  下午高一德忽然上门。

  女佣瞪着他,把司机也唤来,两人坐在会客室门口。

  “小云——”他哽咽。

  小云放下电脑,同他说:“你回去吧,我没事。”

  他抱住小云双腿不放。

  小云轻轻掰开他双手,“我已付出代价,一德,是我三心两意,辜负了你。”

  “我无意伤害你。”

  “我也是,一德,我俩就此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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