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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云妈感动。

  小云瞪着一德,“一直搁裤带里,人家会以为另外一个物件。”

  云妈跳起,“小云,说话小心。”

  一德却只是笑,把指环放回裤带。

  云妈也忍不住笑,“我累了,我要休息。”

  “妈妈,我今午回家继续学业。”

  “一德也一起?”

  “是,伯母。”

  小云回房收拾,看了看电话,川流仍未回复。

  她轻叹一声。

  那时,川流在旅馆房间憩睡,忽然有人大力敲门。

  他们在门外叫嚷:“大川,大川,你的改装电动车赢得金奖,平治要向你斟专利权,喂,醒醒,领奖时间已到。”

  那班人取得锁匙推门进房。

  “嘘,床上也许不止一人。”

  他们恶作剧把被褥掀开,失望地只看到和衣而睡的川流。

  川流惺忪坐起。

  各人七手八脚替他梳头抹脸,还有人递牙膏牙刷及黑咖啡。

  最后有人替他穿上外套及鞋袜。

  “凯撒呢?”

  “不知他在什么地方,房间及手提电话均没有接。”

  他们把大川拉出房间。

  川流这时清醒,想到小云,心里像压着一块铅。

  他在众人迎撮之下领金奖、拍照、接受美女香吻。

  他再问:“凯撒呢。”

  “还未联络到。”

  川流忽然醒觉,“到他房里看看。”

  别人都在用自助餐斟生意,他独自到楼上,叫旅馆服务员打开凯撒房间。

  服务员先进去,扬声:“Wie sind sie, Herr?"

  不知怎地,川流头后汗毛竖起。

  他看到凯撒全身赤裸倒卧在浴室门口,动也不动,皮肤已转青紫。

  服务员立刻说:“Ich werde die polizei rufen."

  他拦住川流,不让他走近,飞奔报告上头。

  川流愣在门口,背脊爬满冷汗,他扬声:“凯撒大帝,房口部要召警了,你还不起来?别捣蛋好不好,我已被你嚇个半死,凯撒!听到没有,都顺你意,颁奖礼若冷落你,回去我替你庆祝,喂,起来。”

  他走近一步,看到凯撒睁着眼睛,瞳孔放大,眼珠发白,已无生命迹象。

  这时他背后踏踏脚步声传来,制服人员抢进房,把他隔开,叫他到一边等候问话。

  车组其他伙伴也惊惶失措赶到,七嘴八舌。

  川流静静坐在一边。

  往事像快速搜画般划过川流脑海,他、基翁与凯撒,一起在大发车房做学徒,基翁与凯撒都比他大,三个人一见如故,像兄弟一般友好钻车底工作,争着做最劳苦最肮脏那份,每晚收工,头脸似黑炭,互视,大笑。

  走掉一个基翁,已难以忍受,现在凯撒更彻底,干脆离开这世界。

  物伤其类,一向坚信男子流血不流泪的川流忽然泪如雨下,用手掩脸。

  伤感之余,他竟有丝羡慕,凯撒再也不必辛苦工作,应付七情六欲,而他,还得勉力像天份不高的小丑般强颜欢笑,照着规矩活下去。

  有人称呼他。

  川流抹去泪水,一个便衣女警要向他问话。

  他甫抬头,女警看到他双眼,不禁一怔,竟有那样神气双目,她随即脸红,专注履行职责。

  小云不知地球另一边发生那么大事。

  归程她坐一德身边。

  她说:“我竟不知大伟哥有那么多亲友。”

  “他虽是独子,但叔伯众多。”

  “你呢。”

  一德答:“我有三个叔伯一个舅舅与两个姑母三个阿姨,一共二十三名堂表兄妹,不少已经结婚生子,我祖父母及外公外婆健在。”

  小云瞪大双眼,“好福气。"

  “农历年马不停蹄到处拜年,到最后,从一家瞌睡到另一家,吃得肠满脑肥,难以动弹。”

  小云骇笑。

  “你要有心理准备。”

  小云握着一德的手,诚恳地说:“我未来十年都未有打算结婚。”

  他轻轻回答:“我俩一边努力工作一边等待,世事变迁甚大,顺其自然。”

  一德的乐观似不易打滅。

  回到家中,司机帮手把行李搬入屋内,交给女佣清理,小云往沙发上倒下,待佣人递上茶水点心,这一切都看在一德眼里,她不折不扣是个除出读书什么也不会的小小姐。

  不过,这也难不倒高一德,他有能力,也愿意照料孟小姐。

  有公司电话,高一德才依依不舍回办公室。

  小云回学校处理一些事情,她拐弯到车房找川流。

  车房门口贴着告示:“本店点算存货,休息三天,下星期一照常营业。”

  小云一怔,伸手按铃。

  她扬声:“有人吗?”

  半晌才有伙计来开门。

  小云认得他是见习生小喜。

  “孟小姐,是你。”

  小云看他面色就知道不妥,“大川,他好吗?”

  “大川没事,是凯撒,他没能从杜索道夫回来。”说着双眼通红。

  小云一颗心剧跳,“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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