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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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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幼幼让出?当心讨不回来,告诉你,喜欢的人与物不可轻易放弃,要抓紧紧。” 川流讶异,这小女孩口角似小老太太,老气横秋,说的道理,又字字珠玑。 川流黯然,但嘴角仍然含笑。 他问:“你有功课不明白?” 小云答:“我找你聊天。” “我只一个人,不方便招呼小女孩。” “我知道幼幼时常找你,快,做咖啡给我喝。” 川流冲杯咖啡给她,小云放三颗糖,“呦”,还是苦不下咽,“有无啤酒?” 川流好笑,“我也尚未届喝酒年龄。” 小云说:“我知你为整条街多户邻居剪草扫叶清除沟渠,兼派报纸赚取外快,可是这样?” “我还会修理水喉地板及电器。” “你是鲁滨逊,川哥,如果我迷失荒岛,我会选你为伴。” “谢谢你,小云。” 小云忽然上前拥抱他一下,他胸膛结实暖和,小云很是喜欢。 “你可以回去了。” “你陪我走回去,天黑,我害怕。” 川流只得笑,他披上外套。 “这里有个洞。” 小云用手指拨弄,那破洞越来越大,川流笑,“你看你越帮越忙。” 小云抗议说:“我年纪虽小,我也有用。” 他陪她走返云家。 小云爬上树,翻身进窗户,探身出外,还想说什么,这时听见母亲在房门外问:“小云,你睡了没?” 小云连忙关好窗户,拉密窗帘,闪电扑到床上,把被褥拉过头遮住全身。 她听见母亲探头进房看视,喃喃爱怜说:“唉,又蠢又丑又懒,怎么办。” 她掩上门。 有母亲真好,那怕活到一百岁成了精,在妈眼中,永远又蠢又丑又懒,还有,爆竹脾气,一无是处。 小云也知道这种日子会结束,人类命运如此,父母一定比子女先去,相反便是悲剧。 第二天,她放学在房内做功课,听到车子引擎在门前停下,小云耳尖,辨认出是大伟妈的平治跑车,呵,阿姨一定带来好吃点心,她正肚饿。 小云轻轻滑下楼梯,随松饼香味蹑进厨房,瞥到松饼篮搁柜台上,妈妈与阿姨对坐着不知说些什么。 小云躲到柜台下凹位。 从前,这小小凹位是她最佳藏身之处,此刻身形长高,手脚拉长,有点局促。 小云伸手抓到一只松饼,咬一口。 本想悄悄回房,忽然听见阿姨这样说:“我们打算过了年便搬走。” 什么,谁要搬? 小云怔住。 阿姨说下去:“真不舍得,当初搬来,大伟与悠悠都是幼儿班,小云手抱,记得你从不把她放下,大家都笑小云不必穿鞋……” 云妈答:“怎么说走就走,我不原谅。” “我向你请罪,大伟爸这次往东岸升职,消息不宜过早公布,请你包涵,幸亏要见面也不过数小时飞机航程。” “说是这样,但以你热诚性格,一下子认识新邻居新朋友,一年半载就淡忘我们。” “不会不会。” “这十多年,如无你这个好朋友,我生活必定寂寥万分。” “此刻你两个女儿便是投机好友。” “才怪,“云妈苦笑,“我大女小女都似纳粹,我在她们铁蹄阴影下生活,重话不敢说,稍一不悦,即给我看面色,不知多忤逆,略吐苦水,她们便不耐烦地说:‘好了,够了’。” 小云呆住,什么。 这是在说她与姐姐吗,她俩果真如此讨厌? “少年人都如此,我们年轻也那样。”笑。 云妈握住她手,“不舍得呵。” “还有一件事与你商量。” “你说。” “那叫川流的孩子,一直住在我家地库——” “呵,是,如何安顿小川?” “我也正踌躇,我们要卖房子呢。” 小云听到这里,已经忘记手中松饼。 云妈说:“不如搬来我家。” “不可。”大伟妈小心翼翼。 云妈一怔,“为什么?” “你一屋女子,云爸时时出门,叫他搬来,并不方便。” “呵,被你一言提醒。” “小川本来不是你我责任,但一个小朋友如此孤苦,真叫人心酸。” 小云恻然,川哥无家可归。 “川流是好孩子,这一年他一直有零星收入,每月交我两百元租金,全在这里,云妈,请代我交还。” 云妈收下那只信封,“可是,他又该搬往何处?” 阿姨忽问:“小川几岁?有十六没有?” “那也还是儿童,看来我不得不收留他。” 阿姨吞吐,“呵,有些事我不知说不说好,直说只怕你怪我多事,自此做不成朋友。” “咦,你从来不是个鬼祟的人。” “云妈,我曾看到你家悠悠与小川亲热。” 厨房气氛忽然僵住,静寂一片。 半晌,云妈声音语气都变调,“几时的事?什么叫亲热?你说我听?” “果然,你生气了,你嫌我说是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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