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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哦,真像小说情节耶。我也要。”

  “你呀,下辈子吧。”

  “言医生,他卡片上写着:“让我现在开始认识你”,是什么意思啊?”

  “还有一句,还有一句。“请你重新了解我”。这一句很深奥哟。”

  “好像歌名,又好像诗哦。到底是什么呀,言医生?”

  “你们问错人了。”亦方刷地将卜片撕成两半,“而且他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她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扔进垃圾桶的卡片。

  “可是那些花……”

  “我想那只是骆先生表示谢意的方式。”亦方冷冷地说。

  “啊?送那么多花只是表示谢意?”

  “他有钱,摆阔摆惯了,不要大惊小怪。你们喜欢,尽管拿去,最好全部拿走,多的送给病人。”亦方走向病房。“我对花过敏。”

  “从来没见她对花过敏过嘛。”

  “对啊,以前也有人送她花呀。”

  “我看她是对男人过敏吧?”

  “对哟,我就看过几个,有的是我们医院里的医生,有的是外头的人,言医生一律一视同仁。”

  “什么一视同仁,是无动于衷。”

  她们的窃窃私语,亦方听得一清二楚。

  这类拿她做茶余饭后助消化的闲话,她才是无动于衷呢。

  骆擎天,他若以为如此便可打动她,他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

  他言亦方不是他结交来往的那些莺莺燕燕!

  接下来两、三个小时,亦方忙得不可开交,被骆擎天搅得乱糟糟的心绪总算平息些。

  ***

  擎天一向不喜欢医院,对他而言,它是个充斥悲惨、伤痛、绝望的地方。

  他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心怀希望和期望走进这个地方。

  经护理站一位对他目瞪口呆的护士结结巴巴的指引,擎天在后面诊疗室找到他的希望和期望。

  她在诊疗床边,一个小男孩坐在她面前,眉心间拇指大的伤口又红又肿。

  男孩泪流满面,恐惧地颤抖着,可是不敢哭出声。旁边骂个不休的妇人显然是男孩的母“不要怕。”亦方握着沾了药水的棉花棒,哄道:“我保证,只有一点点痛。”

  男孩看看母亲,看看医生,咬着下唇。

  “看!你还看!烂掉算了!痛死你算了!叫医生给你打最大、最痛的针,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

  男孩的妈妈进来以后就一直恶毒地怒骂、威吓。亦方忍了半天,这时忍不住了。

  但她才张开口,便有人替她说出口。

  “这位太太,你这样拿医生威吓他,教医生怎么帮他治疗呢?”

  听到这个声音,再扭头看见声音的主人,亦方差点握不住棉花棒。

  他却走到男孩母亲前面,俯身对她耳语。只见妇人面颊赧红,露出娇羞的笑容,频频点头,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亦方愕然之际,他对她挤挤眼,朝男孩弯下身。

  “小帅哥,你有到这个没有?”他指着自己额上缝合的地方。

  男孩怯怯地点点头。

  “会很可怕吗?”

  男孩摇摇头。

  “你知道包公吗?”

  男孩点头,虽依然泪汪汪,但没那么畏惧了。

  “你看像不像包公头上那个很威风的月亮?是这位很漂亮的医生阿姨帮我弄的哦。你想不想要一个?”

  “包公的比较大,而且在这边。”男孩比着靠近眉心,也是他伤口附近的地方,“你的比较小,不像。”

  “乱讲!”擎天煞有其事地看向亦方,“医生,你认为呢?”

  “嗯,”亦方顺顺喉咙,不得不也煞有其事地端详他,“你的的确不像。”

  他乘机以眼柙对她送秋波,亦方心头小鹿一撞,赶忙将视线转向男孩。

  再清清喉咙,她说:“我觉得小帅哥的比较像。”

  “是吗?”擎天一本正经对着男孩瞧,“是直的哩!不过,”他做出不服气的样子,“只是位子像,形状不怎么像。是不是因为你还没有帮它擦药的关系呢,医生?”

  “对,等我擦过药,再轻轻缝几针,就非常像包公了。”

  “哇,那太酷了!医生,你可不可以帮我擦药,再轻轻缝几针呢?”男孩马上抗议:“可是是我先来的。”

  “对,对,是他先来的。”亦方也一本正经。

  “哦……”擎天故作失望,央求道:“那,医生,你帮他变成包公以后,也要帮我变哦。”

  “可以吗?”亦方问男孩。

  没想到妈妈口中残忍、可怕的医生,不但美丽亲切,而且询问、尊重他的意见,同时有一个又高又帅的叔叔居然希望像他一样,男孩怔了怔,些许羞涩地点点头。

  于是为了要像包公的酷额头,男孩咬着牙,勇敢地让亦方处理他因原来缝线裂开而有些溃烂的伤口,从头至尾不曾喊痛,哼也没有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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