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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想起了秋姨所说,宗舜将是李魁南的乘龙快婿,他们如同一家人。那么,衡情论理,他和李家大小姐的感情势必有相当深度,至少也不可能只有一张白纸!只要不是一张白纸,宗舜就是不诚实的。

  这些思维使花晨的心更沉更痛,她不堪承受自己把初恋和初吻给了一个属于别的女人的男子?

  听到这样的质问,宗舜几乎绝望得瘫了,他生气、伤心、悲痛、无奈……百感交集无法形容。

  “花晨,你竟然不信任我?告诉我,阻挡我们交往的不是令尊,而是你的不信任,是不是?”

  花晨闻言,神情一片阴晴闪烁,满心矛盾的情结看在宗舜眼里,使他更加相信自己的想法。

  “花晨,你的智慧到哪里去了?怎么会陷入和世人一样的窠臼里去?你对一个人的信任,对他的诚实与否,都不能自己去判断、认定吗?”

  一串话问得花晨哑口无言。她一直深深认定宗舜值得她爱、值得她信任,但是李家的事作何解释?

  只听宗舜还在苦恼地抱怨:“花晨,你说因为令尊反对我们交往只是使我对你失望;你对我的不信任才是使我绝望……”

  花晨只顾发呆失神,没有去倾听宗舜在说些什么,她想的是,既然这是一段没有指望的恋情,又何必去追究李家的事呢?当她拿定了主意,她这个未得化解的心结硬给吞下肚去,回眸来看宗舜时,却发现他的眼眶湿润,颊上残留着明显的泪痕。

  花晨强忍心痛,鼓起勇气说出了真心话:“宗舜,不要难过。这一切都是情不得已。我现在所对你说的,都是真心的,也是最终的结论。舍弃你,我痛苦;和你继续在一起,处在两难之间,我更痛苦,相信你也是一样。

  既然如此,我们冷静地分开吧,看看时间会不会给我们一条生路……”

  说到这里,花晨悲从中来,不禁伏在前座的椅背上失声哭了。

  生命中最初的、最深刻的恋爱,为什么有如此多的磨难?如此多的不圆满?她满心期盼着第一次恋爱,一份殷殷守护到如今而奉献出去的完整感情,竟然回收到这样的残局与遗憾!

  她哭得伤痛如心碎肠断,只因为她说出了真心话,而这真心话就是她和他最后的结局!

  如果不是这样爱他,这样的真心话可以深藏心中,也不至于令她如此心痛难忍。她是多么爱他!就像把真心话说出才能安心地死去一样,她不能对他有所保留,然而,谁知道这样的倾吐却也可以教人断肠!

  她隐忍而不能压抑的哭泣和抽噎,她那一番酸楚悲怆的剖白,令宗舜再度落下了滚滚热泪。久久之后,他掏出了手帕,扶起花晨替她把眼泪拭干,长长叹了一口气,凝视着花晨,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我原以为爱情是美妙而纯粹,能让人感到喜悦和幸福。没想到它让你不幸,让你痛苦。好,花晨,我们分开,我不再追究、不再强求。”说到这里,他急切地把她揽抱入怀,像是生离死别的最后一次依偎,一字一字清晰地对她说:“记得我。我在时光的流逝中等待着你。”

  花晨在他怀中默默聆听、默默记取。

  没有点头,没有回答,只有任他紧紧拥抱的温驯与柔情。

  然后,她离开了他的怀抱,深深地凝望他之后,打开车门,走出梅树林,向马路的一端跑去。

  好久好久,梅树林渐渐昏暗了。陶宗舜的座驾引擎发出一声悲鸣,疾疾自杯中冲出。那悲鸣震动得所有挂在枝头的残枝败叶似乎都颤抖起来。

  第七章 悠悠我心

  在那次珠联璧合的钢琴合奏之后,姝娴和海晨对彼此的观感逐渐改变。尤其姝娴对海晨的敌视已渐渐消失无踪。这种情况的改变来自于音乐的沟通。

  他们和几个爱玩乐器的同学组成了一个“珠联社”,常常在一起合奏合唱、交换心得,各显神通。其中姝娴擅长弹奏钢琴,拉大、小提琴,海晨除了这些之外,还精于吉他及手风琴。其他人有的玩吉他,有的吹长笛、洞箫、口琴,还有一个爱讲黄色笑话的男生,会拉二胡。他们一共是三个女生,五个男生。在钢琴课室里,常常可以听到他们的乐声和笑声。

  海晨把他和姝娴的“成名曲───”“宿命”重新谱成协奏曲,让他们每个人的乐器都融合进去,有空便聚在一起弹弹唱唱,非常融洽快活。

  元旦假期到了,为了好好利用两天假期出去玩一趟,海晨策画了好久,珠联社决定踏单车去露营。

  姝娴向来是不参加他们的户外活动的,而她原本也预计要随家人去夏威夷度假,偏偏她的爸爸原也安排陶宗舜同行,但陶宗舜执意婉拒,姝娴觉得无趣,也不想去了。想着假日无聊,竟提出要和海晨他们去露营。

  元旦这一天,众人约好一早在学校附近的快餐店门口集合后,使踏单车直奔目的地。八部载满装备的单车一路呼啸奔驰,除了姝娴外,人人大呼过瘾。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午后两点半。

  姝娴从来不曾如此风吹日晒、长途踏车,虽然沿途多次停留休息,下得车来竟然头晕目眩,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好在旁边的男生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让她找个地方坐下来,才忙着去停置单车、扎营幕,生火烤肉。等到生好了火,营幕也扎好,山中早已一片漆黑又十分寒冷。大家穿着厚夹克,兴致勃勃等着大吃一顿,只有姝娴觉得又累又冷又饿,浑身不舒服。

  第一批香肠烤出来,一个叫张汉基的男生就为姝娴献上一串,姝娴勉强吃了几口,就叫胃痛。

  “别吃那么急嘛,细嚼慢咽,你的空肚子才消受得了。”

  一个女生告诉她。

  “我哪有急?我是根本不想吃这些东西。”

  姝娴满腹牢骚,一肚子委屈。她后悔跑到这与世隔绝的“鬼地方”来,只要想起家里的暖气和又香又暖的棉被,阿珍做的又热又美味的晚餐,她就胃痛、头痛、腰痛、全身酸痛!

  “你不吃这些,吃什么?”

  海晨烤好一串肉丸,好心递给她。

  姝娴绷着一张脸,摇了头。

  海晨看她不要,放到嘴里就吃,走开不再理她。张汉基又拿了些牛扒鸡翼给姝娴,她仍是一概不吃。

  “那大小姐到底要吃什么?”

  张汉基受不了啦,叫嚷起来。

  “我好冷,好想喝热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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