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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樊戴丽青扁了扁唇,对于行事一板一眼,不怒自威的丈夫有所敬畏的她心不甘情不愿的闭嘴。

  于是夫妻俩各自做自个儿原本要做的事——一个出门跟姊妹淘喝下午茶,并与姊妹们商量该怎么利用那女的住院的机会整她一整,一个则巡视病房而去。

  接到消息的樊云歇急匆匆赶到医院,才踏入大门,就看到他亲哥哥——樊云止迎面而来。

  他忙拿出口罩戴上,遮住大半张脸,脚步快速与他擦肩而过。

  才庆幸未被兄长发现,冷不防身后传来肯定的冷声。

  “樊云歇,你把我当不认识?”

  樊云歇心头哀叹一声,想假装没听到,但大手已扣上他的肩,还粗鲁的拔下他的口罩。

  “你以为长这么大个,脸又白净得跟个女人没两样的男人这世上有几个?”樊云止冷哼。

  当年母亲怀小弟的时候,原以为是个女孩,所以在饮食上非常小心谨慎,只喝牛奶、豆浆与开水搭配珍珠粉,任何有可能造成小黑人的巧克力、酱油或小黄人的柳丁、胡萝卜、木瓜及感光植物等食物统统禁口,于是生下了一名皮肤白皙得跟白纸没两样的——男孩!

  樊云歇不只因此皮肤白皙得怎么都晒不黑,青春期时更没长过半颗痘子,一张脸吹弹可破比女人家还要好,还好他的个子尽得父亲的遗传,家中三兄弟没人低于一百八,而他则是最高的一八五。

  “哥,我没时间跟你抬杠,我要找人!”舒波起发生车祸一事让樊云歇惊慌得要命。

  “你要找谁?”樊云止跟在弟弟的后面。

  自家的医院,可说是樊云歇自小的游乐场,他熟门熟路的不用任何询问就直接搭电梯上五楼健保病房,右转,再右转,走入倒数第二间病房的第三张病床。

  “波起!”他急急走近,观察她的情况。

  舒波起张眼,未褪尽的麻醉让她还有些昏沉。

  “你还好吧?”他紧张的问,瞧见她脸上、手上、身上都有伤口,让他一颗心揪得紧紧。

  她无法回话,只能虚软无力的摇头。

  “她是谁?”樊云止不死心的问。

  看弟弟紧张得面无血色,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八成……不,十成十是女友之类的关系。

  “我女朋友!”虽然已经离开医界,但樊云歇仍出于本能的查看了一下点滴,观察她的心跳与呼吸状况。

  宾果!

  樊云止绕到另一端,好就近打量弟弟女朋友的模样。

  嗯,这女的长得……会不会太俊了些?

  尤其当弟弟的手握着她的手腕测量脉搏时,很明显肤色就是比弟弟的黑了两度;她的下颚线条略微刚硬,鼻梁过于高挺,两道长眉英气逼人,眼虽然只有微张,但已可看出细长的眼形俊俏有致,内双的眸深邃迷人,只要稍微装扮一下,送上表演舞台,绝对可以迷死一大堆女人。

  这……樊云止诧异的眼轮流在两人之间来去。

  一个像T,一个像gay,却意外凑合在一块儿,这也算是另一种天作之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樊云歇没好气的放下舒波起的手,“请闭上你的嘴,废话不要多说。”

  舒波起的外在如钢,包裹着她小小的柔软心思,她很坚强,但不似外人以为的那般坚强,她也是会受伤,也会因为一句无心的话而心痛,可就算痛了,她也会逞强的假装没这回事,他都了解,不希望因为他哥哥的一时口快,而刺中了她的脆弱之处。

  “你很重视她。”樊云止双手环胸,“不过妈似乎很讨厌她。”

  樊云歇不解抬头,“妈跟她又不认识。”

  “但我听说妈在急诊室的入口处大喊着不收这名伤患。”

  为什么?樊云歇拧眉深思。

  “看样子你女友有事情瞒着你喔!”樊云止口吻带着幸灾乐祸。

  这时,隔壁床铺的病人来了亲友,喳喳呼呼的吵闹声打破了宁静。

  “请安静点!”樊云歇不悦转头。

  亲友虽然降低了音量,仍是让小小的空间变得吵杂。

  “需要吗?换单人房?”樊云止很“贴心”的问。

  “求之不得!”他可不想让他最重要的女友无法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养伤。

  既是自家的医院,自然毋须任何转病床的手续,直接就把人送入舒适的单人病房,而且还是等级最高的尊爵病房。

  除了有最舒适的电动床,还有液晶电视、冰箱、游戏机、最新一期的书报杂志,浴室内还备有全新的盥洗用具,沐浴用品皆是百分之百有机植物制成,香味浓郁得可让鼻子过敏的人喷嚏狂打直喊救人。

  三餐是饭店厨师亲手烹调,下午三点半,个人专属的护士还会推车入内,上头放满既营养又不失美味的糕点饮料,矿泉水还是远自法国空运来台。

  舒波起此时才知原来樊家的医院是有名的贵族医院,单人病房收费吓死人,她住的这间尊爵病房只须五天就花掉了她一个月的薪水。

  她终于明白,为何樊夫人会对她趾高气昂,以不屑的口吻说她不配跟樊云歇在一起。

  “喝点水。”水晶杯内装盛透明晶莹的雪山泉水,递到再次清醒的她眼前。

  她接过,啜饮了一口,微凉的泉水有着难以言喻的甘甜。

  “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樊云歇问。

  “现在还好。”伤口隐隐作疼,但可以忍得了。

  坐在床沿的他,拨开覆盖她视线的刘海,在她的额际与脸颊均有碎玻璃造成的伤口,大块的纱布让他胆战心惊,当下有股冲动脱口而出——

  “辞了吧!”

  “辞了什么?”

  “司机的工作。”

  闻言,舒波起沉下脸。

  “我不要!”

  “这工作太危险!你一整天开着车在路上跑,有了这次的经验,只要你上路我就无法安心。”

  “这只是偶然的一次意外!”舒波起不平道:“平常人开车有几个没出过小车祸?这意外是提醒我下次要更注意,不是因噎废食。”

  “我就没出过车祸!”樊云歇严厉低吼。

  “那你是一个例外,但我当货车司机这两年来,也只出过这么一次车祸啊!而且又不是我去撞人的。”

  “开车在路上,最让人无法防范的就是别人撞你。”他喘了口气,“我不想提心吊胆过日子。”

  “我不会答应你的‘命令’!”舒波起老大不爽,“你自己都讨厌父母强迫你了,为何你要强迫我?”

  “至少我的工作不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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