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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或简单一个“她”。那个女人显然伤透了邵逸达的心。

  “事实上邵老极少谈她,”敬桐又说。“他念念不忘的是嘉茹。”

  火苗又在易风眼中闪现。“他真这么念着她,为什么嘉茹写信给他,他一个字都不回?”

  “这也是我困扰和纳闷的地方。我可以证明邵老写了信”我本人就替他寄了好几封。嘉茹求学期间,他不断的寄零用钱、生活费、学费给她。这一点他的律师可以证明。”

  “岂有此理,嘉茹在意大利读书时,在我和朋友合伙的画廊打工。从我认识她,她一直都是自力更生,常常还要寄钱给她妈妈。我可以做证,她没有拿邵逸达一分钱。她最苦的时候,吃白面拌酱油,都不肯接受我在经济上给她任何协助。”

  “所以我很想知道,她父亲寄出去的那些钱都到哪去了?”

  易风当然没法回答。她离开他办公室时,和他几乎也可以算是朋友了,她的握手和她的为人一样,干脆明快。不过除了咬牙切齿的诅咒嘉茹的母亲,其他的她要他自己和嘉茹谈。

  “我答应过关于她的事绝不向任何第三者说。身为她的好朋友,我有义务尊重她要保护隐私的意愿。”

  敬桐没有说嘉茹已告诉他一件对她而言,该是她最最不愿透露的事。祖安竟是嘉茹的亲弟弟。这个事实至今仍震撼着他。

  再三犹豫、考虑之后,敬桐打了电话给邵老。他果真在医院,但是坚持他只是遵从医生的指示,住几天医院,做个详细的健康检查。

  既不确知邵老的真正身体状况,敬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怕邵老知道嘉茹执意不见他,会受不了打击。

  如今看来,他唯一的途径仍是设法说服嘉茹。看到她那么痛苦,他如何忍心对她施加压力?尽管是无心之过,他还是伤害了她。

  嘉茹放下笔,闭上疲累的眼睛。初步设计蓝图总算完成了。她明天必须带着它去“捷英”,看敬桐有没有意见,若不须要修改,就可以准备开始装修了。

  想到要见他,她的心情沉重起来。她多么希望他不是她父亲的手下,或者他不要这么不死心的非要管她的私事,一切便要简单得多。

  她吸一口气,又叹一口气。短短的时间内,她居然让一个男人彻底的颠覆了她的生活。先是容许他进入她的家门,进而进入她的屋子,严重的影响了她的生活,破坏了她严守的自定原则;今天更让她一古脑地说出了她多年来闭口不提的许多家丑。

  她母亲再怎么不检点,再怎么不是,终归是她的母亲。嘉茹因此总竭尽全力保护她的母亲早已自毁的尊严。

  其实真正可怜的是祖安。她跳起来,疾步走出工作室。她太专心绘图和写计画了,忘了电视画面一片花白地嘶嘶响,祖安歪倒在地板上睡着了。咖啡趴在他的旁边,和他头碰头地打着鼾。红茶站在电视前面,斜着黑脑袋,转着眼珠,似乎在纳闷萤幕上为何无声亦无影。

  嘉茹关掉电视,弯身轻轻叫了祖安几声,结果还是得抱他上床。他瘦伶伶的身子勾起她一阵心酸。咖啡钻到床脚毯子底下,红茶飞上床头,大大打了个呵欠。

  ““晚安。”它说。

  嘉茹微笑。“晚安,红茶。”

  她出来关客厅的灯时,听到院子里有异声,便走到窗边往外探。漆黑的夜襄,她依稀瞥见院子里有个高大的人影。

  嘉茹在这住了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小偷。小偷来到这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偷。三更半夜的,那个人在她院子里做什么?”

  她打开客厅门,走了出来。那人听到声音转过身之前,她已认出他的身影。

  “敬桐。”嘉茹吃惊地喃喃,然后冷着脸,她朝他走过去。

  “不要问我这时候在这干嘛。”他先开口。

  眼睛一转,嘉茹更吃惊了。他几乎钉完了所有他上午带来的木桩。

  “你疯了。”嘉茹低语,仰向他。“你这是做什么?”

  “你要听真话?”他表情和声音俱十分苦恼。“自从见到你,我就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了。”

  这个人,他总有本事教她一颗心波澜万顷。她不自觉地伸手拍他挽起的袖子上的泥土。

  敬桐就势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向他。

  “不。”她身子往后欲退开。“不要。”

  “不要太靠近你?太迟了,嘉茹。”他用双臂圈住她。

  “不……”他身上的汗味、泥土味和男性特有的气息令她晕眩无力。

  “不要吻你?现在不会。现在我只想抱着你。你也需要有人抱着你。”

  “我不要……”

  “要,嘉茹。”他不容她退却或反对,拥紧她,把下颚轻轻靠在她头上。“需要别人不是罪恶,也不表示软弱。你一个人承担一切太久了,嘉茹。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是请你容许我抱着你。”

  她半晌无语,慢慢地,她放松了紧绷和抗拒,把脸挨靠上他的胸膛。

  “不要让我哭。”她低语。

  “你若想哭,我不会阻止你。我们都有需要大哭一场的时候。”他柔绶地轻抚她的头发。

  “我没有发泄的权利,我负担不起。哭过后没有让我好过些,我只觉得更喘不过气来。”

  “告口诉我,嘉茹。有什么苦和委屈,都说给我听,我就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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