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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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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天吧,没想到高雄还是这么热,以后要专门挑寒流的时候来晒太阳。去年冬天,我住的地方连下了一个月的雨,衣服完全晾不干,人都快发霉得忧郁症了……”工作一段时间后,夏喜言知道天气永远是最安全的话题。 “说到忧郁症……我前些时候太忙,忙到觉得自己快得忧郁症,所以就逃到台东一间叫做‘天蓝’的民宿去躲了三天,那里真的很棒……” 夏喜言听见“天蓝”这个名字,心紧缩了下,却还是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话题。“我有个同事也很喜欢东部,前阵子还骑单车到那里旅行……” 几回对谈之后,尴尬的沉默突然卡在她和左大文之间。毕竟和左大文比较熟的人是骆靖天,要避开没有骆靖天的话题,实在太刻意。 于是,在两人交换了LINE,却还是没有话题之后,夏喜言决定装潇洒,故作不经意地问:“后来骆靖天还来过吗?” “来过!”左大文用力点头。“你毕业后,他还来过一、两次,不过变瘦了很多。” “是吗?”最好他是为情消瘦,瘦到只剩一把骨头,这样才对得起她当年为爱失魂所掉的好几公斤。 夏喜言的手在桌子下悄悄握成拳头,接着又很快转了个话题说道:“我记得我以前最爱喝你家的‘顶级拿铁’,都说喝了这一杯之后,以后到其他地方喝拿铁都变得很痛苦。” “开玩笑,我那杯‘顶级拿铁’放了百分之二十的蓝山豆,喝起来会回甘,当然和别人家的不一样……”左大文呵呵地笑着,又开始聊起咖啡豆。 铃铃—— 这时,门口的风铃晃出清脆的声音,走进一个拎着公事包的男人,柜台服务生唤了老板一声。 “好了,你慢慢喝。”左大文起身朝柜台走去。 “你忙。”夏喜言点头,端起已不烫口的咖啡啜了一口。 夏喜言看着手里的“艺伎”,突然想起她已经很久没喝拿铁了,但她最爱的咖啡是从何时变成“艺伎”的呢? 是分手回到台北之后吗? “好咖啡就连冷了都是好喝的,外头需要趁热喝的咖啡,通常是用不好的咖啡豆深焙,凉了之后只剩苦味,没有办法分辨各款咖啡豆该有的特性。”骆靖天把一杯“艺伎”递到她面前。 “大家都嘛以为咖啡要趁热喝啊。”她说。 “刚煮好的热咖啡太烫,味觉会被烫到麻痹,好坏也喝不出来。” “是——反正你是有品味的建筑师,我就是没品味的小鬼。”她扮了个鬼脸。 他一挑眉,大笑着拥她入怀。 “错,你天生品味好,否则怎么会选我当男朋友,你只是欠缺调教而已。” “怎么有人脸皮这么厚?”她用手去捏他的脸。 “但是你喜欢。”他笑着用下颚蹭着她的头顶。 “你不要脸。”她咬他的脸。 “都被你咬光了,当然没有……” 天啊,恋爱时怎么会有那么多废话?更吓人的是,她怎么有法子将这些话记得这么清楚? 夏喜言顿时觉得喘不过气,三两口喝光一杯两百元的“艺伎”,拉起行李箱,决定先回饭店休息。 她朝左大文和服务生挥挥手告别,走出咖啡厅,再度走到就连傍晚六点都还很明亮的高雄十月天空下。 “等等——我有事忘了说……”左大文追出店门,清了清喉咙。 夏喜言看着他不自在的模样,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左大文不会是要跟她告白吧,否则干么那么别扭? “那个……那个……”左大文轻咳了一声后问道。“你过得好不好?” 夏喜言怔了一下,缓缓地点头。“还可以吧。” “那就好。”左大文松了口气。 “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事,只是突然想到……”左大文皱了下眉,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后说道:“骆靖天说过,如果哪天见到你了,要我问你这句话。” 夏喜言胸口猛地一窒,木然说道:“我很好,非常好,先走了。” 她头也不回地拖着行李箱快步离开—— 因为鼻尖的酸楚让她大感不妙! 骆靖天那个大混蛋竟敢要左大文问她“过得好不好”?他莫非是在扮演被抛弃的痴情男吗? 六年前,是骆靖天害她莫名其妙当了第三者,是他说他爱的是他的妻子,是他头也不回地和她分手的。 “他每次一个人来店里时,都点两杯咖啡——一杯‘顶级拿铁’、一杯‘艺伎’。”左大文朝着她身后喊道。 夏喜言的手紧握住行李箱的拉杆,发誓如果骆靖天这时也在,她会给他一拳。 “当年是骆靖天要分手的。” “那个……人难免会有难言之隐……” “他是个混账,一切就是如此而已。”她打断他的话,头也不回地举手对左大文说:“再见。” 夏喜言大步走开,冲到邻近的爱河河岸边,对着傍晚闪着金光的河面,气到全身不停地发抖着。 “问我过得好不好,一听就是说给别人听的场面话。做作!恶心!有本事他就当面出来跟我鞠躬道歉。”夏喜言喃喃自语完,身子突然一僵,因为有一个念头突然窜过脑海—— 该不会她回来高雄这一趟,根本不是为了想忘掉过去、走向未来,而是为了想再见他一面? 夏喜言用力搓去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敢再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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