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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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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只让一些逐臭之虫探问那些皮开肉绽的伤口。那些不红不黄、又黑又红的脓血,是比瓮底酱菜更让人作呕的色泽。 “那是你师祖。”白玉相别开了眼。 白芙蓉陡然栘开目光,脑中却怎么也挥不去那所见的一切。 “那不可能是师祖!”她虚弱地说道。印象中的师祖,是个丰艳如牡丹的佳人哪! “百花结界是巫真之首方能设下的独门封印。”白玉相低语。 “师父……”白芙蓉冰冷的手指刺入掌间,阻止自己无礼地乾呕出声。 “叫师祖,她听得见。”白玉相的眼与床上的“她”交会了片刻。 “她听得见!” 白芙蓉回过头,勉强在那团肉块里找到一双含泪的变形眼睛时,她忍不住蹲下身抱着双臂痛哭出声。 “师祖!”白芙蓉止不住自己滔滔而出的泪水——因为害怕,更因为同情。 师祖竟是在意志清醒的情况下,承受这样的苦难! “我也是这几天偶然探到这处结界,才知道她变成了这样。” 白玉相说了谎,她亲眼目睹到师父惨状的那一年,白芙蓉才十岁。而那年,芙蓉已练了“绝艳”! 床上的肉块呜了一声,白芙蓉一惊,恐惧地想后退,却又伯伤了师祖的心。 好不容易,她勉强自己给了师祖一个微笑。 “你师祖当年开口要离开巫咸国往它方自省,谁知道,她不但未曾离开,甚至在此痛苦地过了十多年。”白玉相不无惊讶地看着师父的“双眼”,竟一动也不动地停在芙蓉的脸上。 “师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为她整理床之际,意外在一处暗格中找到了这本书册。”白玉相谎言道,将书册递给白芙蓉。 白芙蓉接过,就着首页阅读而下—— 绝艳,为一容貌殊丽之术。 面貌本为平凡者,习此术法,必能增强其五官之娇美神韵,如秋桂馥香之撩人心弦;中等姿容者,习此术法,肌肤必然晶彻如玉,眉目娇媚若桃花之俏;面貌姣好者,习此术法,绝艳若出水芙蓉,倾城倾国。 “既是倾城倾国,为何又会落得如此下场?”白芙蓉拧眉合上书册,没费心细看那些习法的过程。 “这书册的后头两页,让我说给你听吧。及笄之女自习得此术之日起,容貌必能如不谢之花卉般娇丽十年光景,皮肉之伤甚且不易留下痕迹。只是习术之后,这一生便只有二回时日能结束自己生命,否则便会落得同你师祖这样的下场。”白玉相的话说得平静,彷若这些话早已嫺熟于心。 “谁都不该为了一张皮相而变成这样哪……”白芙蓉打了个冷颤,喃喃自语。 “我几日来采访巫咸遗老,方知绝艳原是古时男砚蓄养美女以换求荣华富贵之举——练术之女,将一生的芳华全都聚集在十年内绽放;十年后,焉能不急速凋零?”话说得甚是感叹。 白芙蓉抬眼看向师祖,却与那双腐缺了眼睑而无法闭上的苦瞳对个正着。 一阵心酸,珠泪滑下娇颜。 师祖连嘴都成了一团没法开合的肉泥,什么苦都说不出口哪! “我们帮不了她吗?”白芙蓉含泪问道。 “我们帮不了她。这是受了诅咒的身子,不进食亦能生存,如此一日日退化成废人,得痛苦数十年方可死去。”白玉相闭上了眼,平息着胸中不安的心跳:“除非……” “除非什么?”白芙蓉急切地问道。 “除非能再度拿起刀子,活生生地将自己的心剐挖而出。” 白芙蓉捂住自己的唇,再也忍不住胸腹间的难受。她狂奔出门口,在小桥边屈膝而下,不停地乾呕着,呕到胸口胃肠都发了疼,仍无法让自己舒适一些。 活生生把自己的心剐挖而出!谁做得到呢! 况且,那几乎已成肉糜的身子,哪有力气执起刀柄往自己身上戳?徒然受苦罢了! “我想,在她的身子还未完全退化之前,她试过想杀死自己——在她的胸前有一处凹陷的长疤……”跟着走出门的白玉相,证实了白芙蓉的想法。 “我们常来看她吧!”白芙蓉把脸埋在藕色衣裙问,闷声说道。“我可以去找些让人安眠的药草喂给她喝。” “蓉儿——”白玉相低唤,疾言冷声中有着掩不住的伤感。 “师父!”白芙蓉蓦地抬头,黑亮的大眼像极等待人温柔拥抱的孤雏——师父有多久不曾用这种语调叫过她了。 “原谅师父。”白玉相强迫自己看着白芙蓉的脸。 白芙蓉柳眉紧蹙,珊瑚般殷红的唇像甫绽的花蕾。“为什么要原谅师父?我不懂师父的意思?” “你练了那套绝艳。” “巫真藏书库里的那册绝艳术法,少了后面几页……我当时仅知练了此法后,容貌能出色,且修练容易入手,未曾多加考虑便让五岁的你学习了绝艳……” 狂奔之间,白芙蓉捂住自己的耳朵,却无法阻止自己脑中下断重复着方才所听到的一切。 “绝艳之术,成人习之,可自运其芳华十年;幼童习之,则自十五岁始,便可视之为利器十年。何故名之为利器?其女从十五至十八之年岁间,性别不定,非男亦非女。是男是女,端视此女其后侍奉之主人为男或女。故此三年间,不宜侍主。” 非男非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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