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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没救你,你早死在那群强盗手中了。我既救了你,你的命便是我的了,我要你留在这里,你就得留。”莫稽语气铿锵,目光霸气地看着她。反正,她既目不能视,寻不着路下山,那么她就得留在他身边!

  “我要求你救我了吗?”慌乱心绪让她失去一贯闺秀风范。她扬高音调,字字刺人。“你可知情,我而今尝到的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给我闭嘴!”莫稽几时碰过女子敢反驳他的话,他暴吼一声,双掌直击上硬榻,整座硬榻剧烈地晃动了一回。

  华泽兰揪着双手,不是不怕,只是仍然力持镇定地挺直背脊,盲眼直视着前方。

  莫稽瞪着她,他如雷呼息成了屋内唯一声响。

  石松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轮流移动着——

  莫稽主子今日说话次数,该是他平素一个月之总和吧!这小娘子上苍山,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哪?

  “我去找几个婢女过来伺候她。”石松不想瞠浑水,用手撑着身子下了榻。

  “伺候不敢,我不过是一名囚犯罢了。”华泽兰冷声说道,存心要作对。

  “你想流血至死,想死在我房里,再也没机会回到家里,一切随便你!你不想要婢女替你更衣、沐浴、解手,我也可以代劳!”莫稽怒目相对,暴吼音量几乎掀了屋顶。

  华泽兰秀气杏眸覆上一层火焰,白皙脸孔因而染上一层鲜红。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可恶男子!

  “我需要一个婢女。”华泽兰咬牙切齿地说道。

  “没听到她的话吗?还不快去找几个手脚伶俐点的。”莫稽头也不回地大吼着,大跨步地走到角落,一声不吭地盘腿坐下,发亮利眸依然直盯着她。

  石松点头,迅速地衔命离去。

  榻上华泽兰在听见门被打开又关上之后,她蹙着眉,侧耳聆听着屋内是否仍有其他人在。

  在确定四周静谧得只有她的呼吸声之际,她忽而捂着疼痛双肩,偎在墙边,脸颊贴着壁面,红了眼眶,悲悲切切地啜泣了起来。

  人生怎么会这般无常?!一夕之间,她双目失明、回不了家,往后人生又该如何走下去。

  华泽兰哭得心碎,哭到全然无法自制,哭至丝毫未曾察觉角落一隅——

  有一名正为她眼泪而心碎之男人……

  莫稽站在书房门口,锐利黑眸于黑暗间瞪着墙上画卷。

  黑夜与距离不曾减弱他视力,他依然能清楚瞧见画中美人脸上若有似无笑意、端丽秀眼,以及那一身有别于小家碧玉之出众气质。

  这幅画是几年前,他自市集间一名老书生手里所购得。

  他爱着她这面貌,将之挂在书房里日日夜夜瞧了许多年。

  孑然一人的他,当这画中人儿是他唯一亲人。心里有事,就到这画卷面前倾诉终夜。铸出得意剑柄时,亦要到画卷之前狂舞尽兴一番。

  正是这般日夜相对害惨了他,让他如今落到只要华泽兰一落泪,他便要六神无主,心绪大乱之地步。

  可恶!

  莫稽凶恶地拧起浓眉,自门口疾冲至离画卷一寸之前打停,黑眸恼火地眯起。

  华泽兰醒来已有七日,除了知道她的名字之外,他并未曾知道更多关于她之事,她甚至连“正眼”都不曾瞧他一眼。

  他知道她眼盲了,心情不好也是应当的,可她为何偏偏只对他“视若无睹”!

  她一条命是他救回的,她就该是他的人,这又有何不对?

  莫稽忿然转身走出书房,屋外黑云蔽月,阒空无星,整座苍山之上便只有莫宅之烛火燃出点点红光。

  他走进书房边间一处暗无天日之密室,扯掉上身衣裳。

  巨臂捞起几块未锻铁锹,以泥涂盖,扔人大盆之间,再以掌抓起人头大小巨铲,以土末、松木、木炭,慢火熬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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