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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说!”米达夫胆战心惊地扯住医生的手。

  “她的状况现在有恶化的趋势。呼吸、心跳、血压都开始缓慢地降低,虽然还达不到紧急急救的标准,但是我们确实没有把握她会有醒来的机会。脑损伤得那么严重,能够抢救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医生若有所指地看了下吴明蓉,她权高位重的丈夫冉浚中下令动员了一组外科精英,巫小姐才能在濒死边缘捡回一条命。

  “然后呢?!”沙家驹哥儿们地站到米达夫身边,着急地问。

  将心比心,他完全了解米达夫的心情,沙家驹紧紧地握住妻子的手。

  “我想让你过去和她说说话。”主治医生将手放入口袋中,望着米达夫——

  “潜意识是很奇妙的东西,也许你和她说话,她会感应到你的呼唤。医学不是万能的,人的念力有时可以完成医学无法做到的事。”

  “你何必拖到现在才让我过去!快开门!”米达夫扯着医生走到对讲机边。“你拖了这么久,万一她因为没有人呼喊她、捱不住而崩溃了,谁来负这个责任!”

  医生望着米达夫眼眸里那种刻骨铭心的伤痛,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提早让你进去,崩溃的会是你。”

  ***

  这是他的靖雅吗?

  米达夫的手掌紧捉住门框,站在门口瞪着病床上那个孱弱的躯体。

  她一头微鬈的发丝早在手术中被全数剔掉。少了长发的遮掩,她的脸庞看起来好单薄、好脆弱。层层的纱布裹住她的前额,脸颊上的几处擦伤经过了处理却依然让人触目惊心。

  氧气罩盖住她大半的脸庞,数瓶点滴血浆悬挂在她的手腕上方,测量器具的金属管线附着在她的头侧及胸口……

  重重仪器包裹住的她,不像巫靖雅,只像具等待死亡的空壳。

  这是她吗?

  米达夫逼自己一步步地前进,逼自己看着她完全没有动静的身子。

  若不是心电仪器上的哔动声显示她依然有着生命迹象,他的双腿几乎无法支持自己站在地面上。

  他走到了她的床边,目光不曾离开过她的脸庞。

  靖雅一向不喜欢晒黑,总是小心地呵护她的皮肤。不过,当她醒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告诉她,她苍白的模样太憔悴了。

  他不喜欢。

  米达夫轻轻伸手碰了她冰凉的颊,氧气罩内的双唇是没有血色的,就像枯萎已久的蔷薇花瓣,干瘪且毫无生命力,一种一碰即碎的脆弱。

  她紧闭的双眼无法再展现平日的生气蓬勃,也看不到她娇媚灵动的斜睨姿态。陷在长长沉睡中的她,看起来是捉摸不定的。

  她仿佛随时要离去一般。

  “靖雅……”米达夫微颤的掌覆上她的指尖,想偎暖她的冰凉——

  “你在想什么?睁开眼睛告诉我好吗?起来告诉我你有多讨厌我的霸道,起来告诉我你有多想拿拖鞋打我的头,起来告诉我我是个害你受伤的王八蛋啊,你起来啊。”

  米达夫握紧了她的手,胸口传来的痛楚几乎让人窒息,他浑厚的嗓音于是破碎成一种让人鼻酸的呢喃:

  “开口和我说话啊,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我没有告诉你我们在台湾尚未离婚的原因,你最清楚了不是吗?我爱你,一直都是爱你的。我承认我很清楚我们在台湾依然是合法的夫妻,我料定了你无法离开我,我也不可能放弃你,今生今世都不会放弃你。”

  米达夫弯下身,为她调正了倾斜的氧气罩。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记得我说过你喜欢自言自语的样子像个傻瓜吗?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听听我说话吧,你不是总说我太大男人主义,说什么也不愿先低头吗?我怎么会不低头呢?在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全盘皆输了。”

  米达夫泄气地垂下双肩,坐入一旁的椅子中。她依然没有反应!

  盯着她苍白的脸颊,他憔悴的脸庞扬起一丝苦涩的笑——

  “也许叫我来呼唤你是太高估了我,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只是个惹你厌烦的前夫。你不是一直想挫挫我的锐气吗?醒来给我一些反应吧。”

  她依旧无声以对。

  “巫靖雅,你给我醒来!”他一咬牙,突然恼火了起来。

  “你母亲在外头哭到差点晕厥,佩蓝和明蓉和沙家驹都在外头,明蓉还是个孕妇!你忍心让她在外头这样为你折腾一夜吗?佩蓝和沙家驹的婚礼就在下星期了,佩蓝说你不醒来,她就不结婚,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

  声色俱厉地说完了一番话,他仍然在加护病房内唱着独角戏,她则是个不愿意给他一点掌声回应的观众。

  “坐在这里,让我像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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