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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他们同时倒抽一口气,因为知道安西雅这些年只会在除夕时到她姑姑家跟她爸爸见上一面,她爸爸依然是那种可以为了一千块撒野耍赖的个性。

  “你有没有跟沙桀说?”韦树树问。

  “有,他说他会处理。”安西雅想起沙桀接过她爸爸电话时的斩钉截铁,她突然觉得安心许多——原来有人可以分担的感觉是如此美妙。“子初,换你了。”

  “你们确实很值得同情,但是本月及未来两个月的冠军应该都是我。”夏子初想挤出笑容,但他没法子。

  她们看着他,韦树树甚至屏住呼吸。

  “我得了血癌,医生宣布我只剩下三个月时间。”

  没有人开口,屋内静寂得连呼吸声都没有。

  她们都不敢动,怕一动,他说的话就会变成真的。

  “我们三个果然是好朋友。我第一次听到时,也一样说不出话来。”他说。

  韦树树脸色苍白,拚命地摇头,不愿相信。

  “找第二间医院检查了吗?”安西雅尽可能冷静地问道。

  “检查过了,一样的结果——急性白血病,也就是血癌。所有可能会得到的原因,放射线、化学药物、病毒感染,我都不符合,唯一可能的是生下来就注定的基因。”夏子初双手紧握成拳,用尽全身力气才有法子继续挤出话来。“所以,持续感冒症症、变瘦、变苍白、精神不济,都是造血功能失调所引起的。”

  韦树树坐到他身边,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臂。

  “怎么治疗?是第几期?”安西雅问道。

  “要进行化疗,否则会有内脏出血、败血症的情况。血癌没有分第几期,因为一旦发现,就表示血液已经病变。如果化疗数次,还不见好转,就称为末期。除非骨髓配对成功,否则治愈率并不高……”夏子初肩膀颓了下去,哑声说道:“我一时没法子接受,所以才不接电话……”

  “不要说了。”韦树树冲进他的怀里,用力地抱住他。

  夏子初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全身不停地颤抖着。

  “为什么是我?”他哽咽地说道。

  韦树树用力地将他抱得死紧,豆大泪水啪啪啪地往下流,她像个孩子一样地放声大哭着,嘴里啜泣地说道:“你别担心……我们会陪着你……呜……”

  安西雅别过头,拚命地忍着泪水,挤出笑容说道:“你需要更精密的检查。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定可以有办法的。”

  “对对对。”韦树树心慌意乱之时,只想到乔振宇应该是她认识最有办法的人,立刻脱口说道:“我找乔振宇帮忙……”

  “我不要他帮忙。”夏子初当场声音一沉,立刻摇头。

  “对不起。”韦树树红着眼眶低下头,对夏子初的内疚顿时排山倒海而来。

  “不是你的错。”夏子初握住她的肩膀。

  “是,都是我的错。”韦树树看着他瘦削的脸颊,她用力咬住唇,生怕自己又哭出声。

  如果她可以用女人的方式爱夏子初,他也不至于一个人躲起来承受病情。

  “我请沙桀帮你插队吧。”安西雅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门路,认识一些医生,但是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向人解释你的病情。你接下来几天有什么计划?”

  “我今天晚上要搭高铁回家看我妈妈。”夏子初说道。

  “我们陪你一起回去。”韦树树马上说道。

  “明天是周六,你们不用上班,但你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着我。”夏子初摇头,不愿他的病情麻烦了两人。

  “为什么不可能?”韦树树立刻抓住他的手臂,小脸凑到他的面前。“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辞掉工作,专心照顾你。”

  夏子初的鼻尖一酸,心情的激昂让他说不出话来。她待他如此,他还有什么遗憾。

  “你不能没有收入。”他哑声说道。

  “我可以住到这里省房租、然后停掉所有的保险,跟育幼院说我先不要汇款回去。”韦树树说道。

  “我照样上班,她的支出,我可以负担。”安西雅说道。

  “你们……不用对我这么好。”夏子初的泪水终于滑出眼眶,但他没费事擦去。

  “家人何必客气这些,我们只是将心比心而已。”安西雅说道。

  韦树树一看到他哭,她哭得更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可以付你看护的钱。”夏子初对韦树树说道。

  “我们之间不谈钱!”韦树树说道。

  “除非你愿意收,否则我也不要你辞掉工作为我牺牲。”夏子初坚持。

  “照顾你才不是牺牲。”韦树树大声说道。

  “那我想在经济上照顾你,也不是牺牲。况且,我就算不付你看护的钱,也是要付给别人的,肥水不落外人田,对吧。”夏子初拍拍她肩膀说道。

  韦树树一笑,脑子却闪过乔振宇为她付信用卡账单一事——同样是付出,为什么他们两人给她的感觉却是如此迥然不同。

  安西雅听着夏子初的话,心里却是愈来愈不安——听子初的话,他是已有了请看护的打算。血癌究竟会有多严重?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安西雅问道。

  “你们可以去捐血,登记骨髓捐赠。如果能熬得过前期化疗,得到骨髓移植治疗的血癌病患,存活率比较高。”他说。

  “我马上就去捐,然后再去号召所有我认识的人。”韦树树边擦眼泪边说,马上就抓起电话要找人。

  “我们两个明天就去登记骨髓捐赠。”安西雅按住她的手,拧着眉说道:“你先别着急,等我把相关资料找齐,你才能去说服别人来帮忙。我记得慈济有全球最大的华人骨髓库……”

  安西雅边说边走到电脑前,开始进行资讯搜集。

  韦树树点头,眼泪却还是一样地啪啪啪往下流。

  “好了,别哭了。”夏子初抽过面纸,替她擦去脸上泪水。“我有你陪着,生这场病也不尽然都是坏事。”

  “闭嘴。”韦树树抓着他的手,大声说道:“你一定一定一定会没事的。最近几年不是一直很流行念力吗?我们可以一起正向思考,清除你身上的负能量细胞!”

  “好,我们一起努力。”夏子初凝望着把脸埋在他肩膀啜泣的韦树树,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正回头看他的安西雅,蓦地别过头,不忍再看——

  子初是真的很喜欢树树啊!

  她不懂命运为何会如此残忍?为什么要在树树有了新恋情之后,还要给子初这样一个致命的打击。

  安西雅的心沉到了谷底,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因为总是要有一个人不那么泪眼婆娑,才能看得清未来。

  这一晚,他们三人在客厅打地铺,并肩而眠。

  隔日,安西雅和韦树树陪着夏子初回到他的老家,陪着夏子初的妈妈再次抱头痛哭一场。

  安西雅则找来了所有关于血癌的资料,韦树树只看了一部分,就没法子再看下去。

  因为急性血癌患者,就算成功经过第一阶段的缓解化疗,也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患者可存活三年。

  更让她难受的是,就算子初熬过第一、二阶段的化疗,也找到捐赠者。在接受捐赠的过程前,子初也必须接受过歼灭疗法先将骨髓清洗干净,避免与新注入的骨髓互相排斥。在这段过程间及接受捐赠之后,因为身体毫无抵抗力可言,随时都有可能因感染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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