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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冬天是母牛产小牛的高峰季节,虽然没有任何一只母牛的预产期在这几日,但她还是决定留下来。

  而同样在牧场留下来的,还有姜御风,有他在,赛门才总算放心让她留下来。

  送走了最后离开的赛门跟美蒂,夏竹一个人回到偌大的主屋客厅,坐在壁炉前,眼睛盯着电视却兀自出神。

  想起几天前,姜御风奋不顾身的上山找她,之后他们也甚少有机会碰面,更别提说上一句话了。

  几天来,牧场上下为了即将到来的耶诞假期忙成一团,将马厩、羊栏的防寒、防潮板做最后的修补整理。

  他也跟着里里外外的帮忙,俨然把自己当成是牧场的一份子,做每一件事都不遗余力,也难怪他的崇拜者与日俱增。

  拿着遥控器将每一个频道都转过一遍,她百般无聊找不到半个解闷的节目,突然间,她远远瞥见了姜御风的身影,正从马厩里出来。

  这才想起来,所有的人都回家过节了,这偌大的牧场就只剩下——她跟他?

  一股莫名的波动在心湖荡漾起来,她甚至没有多想,整个人已经弹跳起来,扭头就往自己的木屋冲。

  将自己锁进房内,她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忍不住嘲笑自己这种近乎孩子气的举动。

  他又不是会吃人的老虎,她干嘛躲他?

  但明知如此,不知为什么她下意识就是害怕面对他,就像怕面对某些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似的!

  为了遗忘两人得连续独处一个星期的压力跟不安,她索性进浴室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连晚餐都打算省略便立刻跳上床。

  对她来说,过一天算一天的鸵鸟心态,此刻对她而言多有抚慰的效果啊!

  把头蒙进棉被里,黑暗中,那双炙烈的眸却又出现在脑海,怎么赶也赶不去,霸道的占据她的思绪。

  明明,她根本忘不掉他,还是那样在意他;心墙更随时有可能因为他的出现而瓦解,但她还是倔强得不肯向早已背叛她的心屈服。

  迷迷糊糊中,她彷佛听到屋外传来敲门声,但她只是拉起棉被,将自己裹得更紧,隔绝一切可能引诱她犯戒的机会。

  太早睡的结果,让她终于在半夜开始失眠。

  顶着终于感到饥肠辘辘的肚子,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突然间,她隐约听到外头传来牛模糊的哀鸣。

  她侧耳倾听,终于确定那痛苦的哀鸣声,是从牛栏方向传过来的。

  在深冷的夜晚走出温暖的房间,实在是一个不智之举,但她想到牛栏里此刻有四只怀孕的母牛,离去前赛门还始终牵挂放不下心。

  也顾不得换件衣服,匆匆披上一件毛绒睡袍,套上一双鞋,她顶着刺骨寒意一路奔向牛栏。

  一打开牛栏沉重的木门,只见一头应该再一个礼拜才会生产的母牛,正痛苦的躺在地上呻吟。

  她知道恐怕是小牛要出生了,虽然她对替牛接生一窍不通,甚至怕得想逃,但看到母牛痛苦的样子,她却怎么也拔不开双腿。

  看着痛苦呻吟的母牛,夏竹深吸了口气,毅然弯下身检查母牛的产道。

  只见小牛的脚已经出来了,却卡在产道口进退不得,见状她更慌了。

  她使劲,想将小牛拉出来解除母牛的痛苦,奈何力气不够,只能着急的看着母牛哀叫,还来不及诞生的小牛气息逐渐微弱……

  “让我来!”一个声音陡然传来。

  转头一看,姜御风就在她身后。

  不容她多说,他一脸凝重的立刻取代她刚刚的位置,温柔的抚摸母牛,轻声安抚它浮躁的情绪。

  看着逐渐放松的母牛,小牛竟然慢慢的滑出产道,夏竹这才领悟到,原来第一次生产的母牛是因为过于紧张,以致于产道痉挛卡住小牛。

  那个总是坐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的姜御风,竟然动作俐落的开始替小牛清理身上的鲜血跟黏液,完全不在意衣服沾了一身脏。

  看着神情认真专注的他,夏竹怔立一旁几乎看呆了。

  眼前这个温柔细心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冷漠的姜御风吗?

  她以为,他永远学不会对人付出,永远也不会去关心除了自己以外的事物,眼前全然不同的他,简直教她——迷惑!

  “小竹?”

  突如其来的轻唤,遽然拉回她几乎出神的思绪。

  “什、什么事?”她狼狈掩饰心慌,结巴问道。

  “没事了,回去睡吧!”

  往地上一瞥,只见小牛正偎在母牛的怀里奋力吸着奶,疲累的母牛也安详的躺在草堆里。

  “嗯。”她点点头转身欲走,却突然被一只大手给拉回来。

  “等等!”

  还来不及反应,他的手突然贴上她的脸蛋,替她抹去颊上的些许血渍。

  仰头望着他英俊的脸孔,在昏暗的灯光下忽隐忽现,眼中的温柔与深情,彷佛是最炽烈的太阳,照得她炫目——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了,怎么会以为在他眼中看到了温柔与深情?

  两人的目光相对,像是干柴猛然起了大火,相互纠缠、燃烧,几乎分不清彼此。

  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得几乎可以在冷冽空气中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气息,以及急促紊乱的呼吸,让他们意乱情迷。

  她以为他会吻她,即使他们是一身的狼狈,但她从他眼睛里看得出来——他想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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