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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他不但慷慨让出了自己的大床,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还始终保持着君子的风度,连她不小心从衬衫里敞露的春光也没多看一眼。

  方仲飞痛苦地再度猛吸气,试图忽略始终没有半点消退迹象的亢奋──这就是要当君子必须付出的代价!

  坐在床沿,他不敢离开她半步,深怕她会突然醒来。虽然此刻她双眸紧闭,酣睡得像个婴儿,但他可不希望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掉自己半条命。

  百般无聊之下,很顺手地,他拿起搁在桌上的纸笔,漫无目的将她的样子画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画她,胜过过去他任何一个描摩对象。

  他喜欢静静观察她,欣赏着她脸上各种生动而丰富的表情,自然率真毫不做作的神韵。

  他甚至十分享受用炭笔一笔一笔拼凑出她的过程,在纸上细细描绘她的眉、她的眼、她那带点娇憨却又带点倔强的神情──

  他喜欢──画她时那种单纯与平静,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也是唯一他不会感到拿捏不定的时刻!

  对这个女人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觉,他说不上来,也下意识地拒绝去探究。他提醒自己,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再普通不过──呃,或许她真的与众不同了些,但她只是个女人罢了!

  他爱好自由,拒绝被爱情束缚,也绝不会让自己走入婚姻的牢笼,他要过的是一种全然自由自在的人生,而不是被女人绑住一辈子。

  毅然搁下笔,他揉掉手里那张酣甜的睡颜,霍然起身,拒绝继续沉迷在那张动人的睡脸上。

  他想,他需要一点冷水让自己清醒,便遽然转身步入房中的个人浴室。

  淅哩哗啦的水声传入慕以思混沌晕眩的小脑袋瓜里,她蜷曲在柔软的被窝里,嗅着那股带着几分熟悉、却又不该属于她房间的男性独特气味,努力想让神智恢复清醒。

  她的头怎么会那么晕?好像整个人在海上飘荡一样,浑身又热得不象话,她下意识地摸向领口,却发现那儿一片光裸。

  突然间,几个零星的片段闪过脑海,紊乱的思绪还来不及反应,她的身体已经直接反应地惊坐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她、她、她──睡在一个男人的床上?

  慕以思继而惊骇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衬衫扣子被解到胸前,暴露出里头的白色蕾丝内衣,下身的长窄裙也缩至大腿,而浴室里更传来阵阵水声……

  就算慕以思再纯洁,也猜得出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被方仲飞那个可恶的花花公子占便宜了!

  怎么会这样?这么可怕的事是怎么发生的?

  她捧着头用力回想昨晚的一切──自己猛灌了瓶啤酒,然后他吻了她,来势汹汹的热吻让她头昏脑胀,然后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天啊!她怎么会那么胡涂?守了二十几年的清白就因为一罐啤酒,断送在一个花花公子手上,而她,甚至连过程都记不起来。

  她惊慌失措、她恐惧懊悔、她──只能立刻逃离现场!

  当然,发现躺在自己床上那个睡美人平白消失,绝不会让方仲飞感到意外,但最让他想不通的是,慕以思竟然在躲他──就像怕遇上猫的老鼠一样,极尽所能地躲他!

  他实在不明白,他好心让出自己的床、不敢对她有半点踰矩的举动,就连偷看一眼她胸前的春光都会有罪恶感,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好吧──就算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那也算是发乎情止乎礼啊,况且他也觉得她并不讨厌,她何必一看到自己就跟看到鬼一样,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逃得比风还快?!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了,看着惊慌失措地躲进门内的慕以思,方仲飞悻悻然收回高扬的手,决定以后不再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他忿忿地进屋,将那张惊惶失措的脸蛋用力从脑子里抹去,舒服地洗了个澡,替自己拿了罐啤酒,就坐在客厅里看起足球赛转播。

  只是两眼盯着电视,决定不再想起有关她一切的方仲飞,脑子里萦绕的却还是她那让人想不透的仓皇表情。

  他若有所思地将目光往对面望去,一抹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她家屋檐下,一副紧张无措的模样。

  几乎是反射动作般,他霍地丢下啤酒冲出门,那一瞬间的焦急情绪,连他也没去细想是从何而来──

  三步并作两步,他飞快地来到她家门前,只见到她脸色发白地呆立着,浑身颤抖得有如秋风中的落叶。

  “你怎么了?”他心急如焚地问道。

  “我──我──我──”她结结巴巴半天,一连吐出好几个我字,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女人,宁愿站在门外发抖吹冷风,也不愿来向他求援?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快说!”他的语气比脸色好不到哪去。

  他发现,这女人看似无所不能,事实上一点照顾自己的能力也没有,这种人还敢高喊着要独立自主?

  “我──我家里遭小偷了。”她颤着声音说道。

  “有没有掉了什么东西?”他冷静地问道。

  她白着脸用力摇摇头,继而又像是想到什么,又点了点头。

  “到底有还是没有?”

  看着她像是被吓坏的样子,方仲飞竟莫名烦躁起来,口气也显得很不耐烦。

  “有、有……”她小心翼翼地觑他一眼,嗫嚅地回答:“不过……只是掉了一些‘小东西’而已──”

  “到底掉了什么?”瞧她一副心虚的样子,活像她自己就是那个小偷。

  “那些东西不值钱,没关系──”

  “说!”他极度不耐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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