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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唉!谁不知道这县衙里关的人,全都是知县为了交差的替死鬼,要抓到真凶,只有到阴曹地府,把马大少爷叫来问问才会知道,可是这马福的死,嘿嘿!有一个人倒是可以过得逍遥自在。”

  “您老兄真的是看透了人世,连这案子也说的头头是道,这个……您说的是什么人?”兆羽顺水推舟地想打探更多消息。

  “老弟!看你是个外地人,我就直说无妨,只是你要出了芙蓉阁就当忘了这档事,懂吗?”这人命关天的大案子,这汉子也不想这浑水,只不过几杯酒下了肚,嘴巴就闭不牢了。

  “这是当然!咱们私下说说,你知我知!”兆羽道。

  这汉子听了他这么回应,更加放心地说:“这马家兄弟是咱们新开苞雏儿的常客,那个老大——马福,平日就是个好色之徒,但对兄弟倒是照顾周到,只是这弟弟并不领情,他豪赌烂赌的,全是他大哥收拾,偏偏这弟弟就是视哥哥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杀他大哥的人,八成是——”这汉子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二楼的厢房传出呼叫声。

  “怎么了?又是这萍儿不从了,都快半年了,还是这么想不开,她是咱们红牌项燕奇的女儿,才满十三,差她娘可远了。老弟!失陪了,我得去瞧瞧。”汉子站起了身,就往二楼的厢房去。

  兆羽二话不说,也跟了上楼。

  到了房里,只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妓女们全围在床榻上哭成了一团。

  “你这个想不开的讨债鬼,你娘都还没死,就得帮你送终了,将来我要伸腿了,谁来帮我妆扮称头入棺材……萍儿……萍儿……不要怪娘,咱们就是做这张腿过日子的命,你何苦这么想不开……萍儿……萍儿……”

  趴在床榻上的女人就是项燕奇,她强逼女儿为娼,一心认为是为了她好,省得死心塌地爱上一个男人,却让人抛弃还骗了身。

  这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有一个男人有良心的,榨干他们的钱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又有什么不好。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四周渐渐围聚了更多的人,人人互探消息。

  “还不是一个雏儿上吊了,想不开嘛!”

  “听说她娘就是这里的红牌项燕奇呢!”

  “唉哟!原来是家传生意啊!”

  “那个雏儿我知道,干瘪瘪的没三两肉,也没有她娘的那股骚劲和肉感,跟她娘比啊!简直是天差地远了。”

  “好了!好了!叫几个人来把尸体抬到后院的柴房里放,老三啊!还愣在那儿做什么?生意还是要做下去啊!我说燕奇啊!你就节哀吧!这萍儿不是做咱们这种生意的料,我会好好地找块地厚葬她……去去去!全都出去!”老鸨挥了挥手,推开了人群说道。

  阁里老鸨又一阵喳呼地将人群散了去,寻欢的人本来就是无情,不消片刻,整个楼内又恢复了原来唱曲行令的热闹,芙蓉阁原本就是个寻欢作乐的地方,谁会对这种丧气事掉一滴眼泪。

  兆羽悄悄跟着龟奴们,看他们将萍儿的尸体抬到院后的柴房里,三两下就摆出了个临时的灵堂,白烛素缟,只有燕奇一个人静静坐在柴房里,陪在女儿的身边。

  “她不是自杀的!”兆羽待旁人全走远了,悄声走进柴房,见项燕奇独自一人在暗自饮泣。

  “你是谁?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燕奇擦了擦满脸眼泪鼻涕,转身问道。

  兆羽走近萍儿僵硬的身体,指着脖子上道:“在下辛兆羽,你的女儿是被人勒死后,再将尸体吊上梁的,你看!她的脖子上有明显的两道勒痕,脚上没有着鞋,她是在床榻上遭人勒毙的。”

  “什么?你说什么?为什么?她年纪轻轻的,又没有仇家,有谁会这么狠心将她杀了!是哪个杀千刀的,老娘绝不会放过他!”燕奇咬牙切齿地说。

  “你想一想这事和马家有什么关联?”辛兆羽想起了汉子的话,马上就联想到马家。

  “这、这……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头……”燕奇说着,眼泪又扑簌直下。

  “项姑娘,你一定要告诉我,别让萍儿枉死啊!”兆羽一颗心扑通直跳,许多疑团似乎就要有了眉目。

  “好!我告诉你,他们胆敢杀了我的萍儿,老娘这条命算是豁出去了。”这项燕奇见眼前男人器宇非凡,就算他一身粗衣,也掩盖不了他的英气焕发,这样的人品并非常人,她项燕奇在花楼见识的人可多了,她的直觉准是错不了,说不定他正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老爷或哪个地方的官差,就赌他一赌吧!

  “这马福、马全两兄弟是萍儿常客,这命案和马二少爷也绝对脱不了关系,萍儿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被人害了!我、我也逃不过了,下一个肯定就是我了,这马二少爷的秘密……”只见柴房外黑色人影闪动,燕奇一声惊呼,一颗心像是要从嘴里吐了出来。

  兆羽早已经将长袍系在腰上,蓄势待发。

  一声破门,就见三名汉子耍着钢刀冲了进来,咻咻声响的架式和亮晃晃的钢刀,把燕奇吓得两腿发软。

  直觉躲入了萍儿的尸体后面,她喃喃不停念道:“观世音菩萨,南无阿弥陀佛,萍儿,你得保佑你娘逃过这一劫,娘会替你烧香,为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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