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于晴 > 愿者上钩 | 上页 下页


  他浑身快气爆,吃力地恨叫:“该死的女人……我若死了……必纠缠你一生一世……咕噜……咕噜……”

  就在他快咽下二十三年来的最后一口气时,错乱的视线忽地跳在她的钓竿上,开始胀气的大脑意外地给了他一盏明灯。

  极有可能是满腔的怒火支撑他最后一丝动力,他的手臂突然冒出河面之上,在她连惊讶的表情都来不及露时,就紧紧抓住那鱼钩。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的书虽读得不多,这句话,他还懂得!

  他就当那蠢鱼,死也不放手!

  双眼一翻,就此昏厌。

  ***

  混蛋……混蛋……混蛋!

  是谁找死,痛击他的头?

  他被怒火冲醒,意识稍稍恢复的同时,头又遭一重击。他一张开眼,顿时眼冒金星,刺眼的光线差点戳瞎了他漂亮的一双眼睛。

  活了这么大,从没这么虚弱没用过。强迫自己适应光线后,发现四周的景物正以老牛拖车的速度往后栘。

  他愣了下,再一细看,赫然惊觉自己正被拖行中,而且是头低脚高——双脚高高被缚于粗棍,而头垂在沙泥地上。

  前方的背影娇小又细致,分明是之前那钓鱼的姑娘。

  “搞什么啊?你懂不懂救人……”嘴一张,噗噜噗噜,污秽的酸水不受控制地流出他的嘴角。

  “混帐女人!我会被你玩死……嗯……”恶心的秽水滑过他的脸颊,渗到他的眼里。就算是自己的,也备感恶心啊!那种腐臭的味道钻进他的鼻间,让他喉口蠢蠢欲动到难以抑止的地步。

  “我跟你有仇是不是?有种的来单挑啊!你转过来……恶……”腹腔内波涛汹涌,他甚至等不及下一波的恶心,就见粗大的树干迎面而来。

  “喂……等等……等等……”他瞪圆了眼,叫:“该死的女……”“咚”一声,他的头受到撞击,充满咒骂的神智不受控制飞了出去,而他的内心只残留一个念头——他火大了。

  如果他活过来,他要……他要……

  ***

  如果他活过来了,他要亲手掐死这个女人的父亲!

  不打女人是他的修养所致,他不想在二十三岁这一年破例,所以他决定痛揍一顿这个女人的父亲!

  让她那个臭父亲瞧瞧究竟教出了什么女儿来?养不教,父之过,这句话他也读过的!

  轻凉的味道斥鼻,让他心神缓了缓,浑身虽然微微刺痛着,但这点痛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还是微不足道?管它的,能活下来才该是最重要的。

  他掀了掀眼皮,首进眼帘的是入夜的旧木屋,晕黄的烛光闪烁,反射在四周跟正在照料他的老头身上——

  “公子,您醒啦?咦咦,何以用这般歹毒的目光瞧着我?”那老人讶问。

  “你……是谁?”西门永气若游丝地问。

  “老夫乃村中大夫,你身受重伤,若不及时救治,只怕公子早奄奄一息,等侯牛头马面来索人了。”

  “你是大夫?这么说……你不是她老爹了?”

  “他?”

  “我的救命恩人。”他鄙夷地答道。

  “原来,公子是指甯姑娘啊。”那老头略嫌轻蔑地答。

  西门永闻言,烧得正旺的心火暂时搁下,眯眼注视这自称是大夫的老头儿。

  “你……被她虐待过吗?”他问。

  “啊?”

  “还是,她对你见死不救过?”

  “这……这倒没有。”那老人一脸迷惑。

  “那就是她曾下毒想毒死你了?”

  “公子,我跟甯姑娘没有任何的关系。”那老人澄清:“老夫乃李家村的人,家住前头的村落里,甯姑娘只是个外地人,平日也没有来往,公子何出此言?”

  西门永哼了一声,没有正面的回覆。

  “公子,你的伤势颇重,尤其你身中数刀,刀刀皆可见骨,一定得休养个把月上……还有你的头跟背到处都是严重擦伤……”

  “擦伤?”

  “依老夫所见,公子您的仇人与你必有不共戴天的血海之仇,在你昏迷之后,还很残忍地将你拖行数里之远呢。”

  不说还不会想起,一说,胸腔内的一把火又烧了起来。西门永费力移动他的头,让整间破木屋一入他的视线范围内。

  “总之,我会好就是了?”

  “还好遇见了老夫,不然公于的小命可就……”

  他不耐插嘴:“那女人呢?”就算不打女人,至少也要痛骂一番,他才痛快!

  “女人?哦,您是说甯姑娘吗?老夫也没瞧见她……”迟疑了下,那老人忽地逼近西门永。

  西门永被迫面对那张皱纹多多的老脸皮,正要脱口叫他滚远点,这老人却以说秘密的口吻压低声音说道:“公子,您若好些,就快些离去吧。我想甯姑娘她可能不怎么欢迎你。”

  “我可以感觉得出来。”西门永讥道。

  “不不,我是说,她不单指讨厌公子,老夫想,她的遭遇让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接近男人了吧。”

  近乎腥臭的气体喷到西门永的脸上。一个堂堂的大夫怎么连自己的恶臭都没有发现?还是,只有在说这些浑话时,这老头儿才会产生这种臭味?正当这么想的西门永尚未接话,那老头儿以为他有兴趣,连忙道:“甯姑娘她啊……身子已经不干净了,几年前……”

  “你闭嘴!”他没好气地说:“有时间在这里道人长短,不如你去抓个药方,治好你的口臭!”见那老头儿一脸胀红,心中更显厌恶。“我衣服口袋里有银子,你自个儿瞧瞧药方值多少,自己动手拿,拿了后就别再让我瞧见!”

  他很清楚自己的脾气不甚稳定,有话直说更是他的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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