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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各位大爷,请恕月痕暂时告退片刻。小玉儿,你须好好服侍三位大爷。”花月痕起身,准备去瞧瞧究竟是哪个姊妹不卖她的面子。

  “这怎么行?”那马商人开口了:“咱们花了千两黄金,就是来瞧瞧京城第一美人究竟是如何‘善解人意’,今儿个你却不亲自招待,岂不要咱们白花那金子吗?”

  “马大爷——”

  “好古怪的花舫哪!”展无极忽地听见身后甲扳上的姑娘交头接耳的谈道:“怎么船身漆着一只银色的小兔子?”

  “是啊!咱们醉香花舫是用那鲜花、金漆的,怎么那艘船身做得这般可爱?瞧,那些姑娘身上穿的衣衫好怪,上头好像绣着什么字——”

  “我瞧见了,我瞧见了!是‘银兔花舫’嘛,我怎么压根就没听过?”语方毕,忽地感觉身边人影一现。咦,这不是展家公子吗?他怎么跑了出来?

  那展无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他宁愿自己是在作梦!不然那是同名也好。

  问题是,银兔这二字可不是普通名字,有哪家姑娘会叫银兔?又有哪家姑娘想得出这种可恶的点子?

  只见湖面上那银兔花舫缓缓逼近,没有鲜花也没金漆,在船身上只漆着银色的小兔子,甲板上约莫有二十来个少女,有清纯、有可爱,也有魁梧的,身上不约而同的穿著啃着半根红卜卜,摆明了主子是相当喜爱小兔子的。

  事已至此,他不想相信,却不得不信,因为他瞧见了花舫上站有一人。

  那人身高约莫六尺,身穿粗布蓝衫,苦着一张脸站在船头,一瞧见展无极,连忙惭愧地低下头去——那人分明是展管事!

  “我的天哪,数日不见,怎么展管事成了银兔儿的狗腿子?”随后跟来的展有容不可思议的低语。

  光看那船身就知这一切会是谁才能搞得出来的场面。

  原来——原来娶了老婆后的下场竟是如此!倘若他也娶妻,那岂不也落得跟展无极一般的狼狈下场?他须好好思考才行。展有容暗忖。

  那日经银兔儿点醒,他才顿然醒悟。原来那李迎弟竟是女人——这是他花了三天三夜才想出来的结论。既是女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只须霸王硬上弓,还怕娶不回家吗?他实在该好好感激一下银兔儿解惑他多月来的苦闷。

  他轻咳一声,打算为银兔儿说好话:“我说,无极,银兔儿年纪尚小,吃浓醋是免不了,你就多担待些,原谅她好了。”

  “原谅她?”展无极咬牙,差点爆笑,却仍是扳着一张脸,冷眼瞧着那船逼近醉香花舫。黑炭似的小泥巴连忙从舫内拿出木板,搭在二船之间,是连看他一眼也不敢。

  “我不允她出府半步,如今她却违背丈夫的命令,倘若是你,你原不原谅她?”

  展有容无言以对。

  “这是哪家的姊妹?请出来一见。”花月痕身边的丫头大喊。

  小泥巴鼓起勇气,也大声叫:“我家小姐是你要见就可见到的吗?”

  “那你们来这又是何意?这地盘是咱们的,你们还是快快离去,免得坏了行规。”

  小泥巴向来口拙,不知如何反驳,赶紧钻进舫屋内,过了半晌,才听见那舫屋内传出清脆可爱的声音:“咱们是来挑战的。素闻京城第一大美人,风韵才华非一般女子可比,今儿个我银兔儿想来瞧一瞧月痕姑娘究竟有何媚术,能让京城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笑嘻嘻的声音里充满顽皮。花月痕柳眉一皱,妓女间的挑战是时常有的,可她如今已是名满京城,是京城第一大美女,又拥有一艘自己的花舫,一般妓女只有来亲近她的分,又岂敢来跟她挑战?

  “今儿个月痕有客招待,无法如姑娘之意,只有改日——”

  “怎么,没种出来比试吗?原来京城第一美人也不过尔尔。我劝船上的二位公子还是过来银兔花舫,来这我儿玩好了。”说到最后,不免露出了孩子心性。

  展无极嘴一抿,倒也没有任何动作。

  那坐在舫屋内的银兔儿透过竹帘瞧他,嘴一扁,心里生起闷气来了。原来无极大叔还是垂涎于那花月痕,不然为什么不过来她这里呢?

  她也隔着竹帘细瞧那花月痕,她是挺好看的,但那又如何?无极大叔是专看人外貌的吗?抚了抚自个儿的脸蛋,忍不住问身边的三嫂,道:“三嫂,你说我还算可以看吧?”她向来不觉自己有多好看,因为审美观大差劲了,只知小泥巴说花月痕生就花容月貌,她就当真认为这花月痕是国色天香,不然何以抢夺无极大叔的心?所以现下她也开始注重起自己究竟好不好看。

  那柳若兰端庄的神色抹上一许温柔,低笑道:“若说有人能比得过那花月痕的话,非小银子莫属。”

  “是啊!”二嫂梁玉奴无聊的双臂环胸,道:“我说,银子,你大白天就将咱们从温暖的被窝挖起来,为的就是要咱们瞧那姓花的有多好看吗?虽说,规下因展家势力,没人敢再犯白子园,但咱们也是有事要做呢!”发完牢骚后,看了李迎姬一眼,就盼大嫂也说说银兔儿。

  哪知那李迎姬是连话也不吭一声,清秀的脸蛋就瞧着花舫上的展有容,心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八成是在想,原来天下男人皆大同小异,个个比大野狼还色。

  “小姐,咱们可不能任人挑衅而不回礼,倘若让人知道了,要小姐的面子往哪里摆?”花月痕身边的丫头忍不住插上一嘴。她是瞧见小泥巴就讨厌,没见过这么黑的女子,简直是众女人的耻辱嘛!

  “说得好,说得好。花姑娘,对方都如此挑衅于你,你若不表态,将来传扬出去,岂不让人见笑?”那马商人向来行事不论后果,只求过程刺激,最好能逼银兔花舫的姑娘出来相见,也好瞧瞧那女子究竟有何等美貌。

  展无极冷笑,道:“花姑娘大可不必理她挑衅,对方定是小丫头片子,闲来无事来玩耍也不无可能。”

  银兔儿小脸一垮,怒道:“展公子出来寻欢,可曾告知府上大座?”

  “我是来谈生意的。”

  “胡扯,若是谈生意,多得是地方可谈,何须上花舫?”

  “是啊!是啊!”马商人在旁加油添醋,道:“无极兄,你何时娶了老婆,我怎么不知?不过话说回来,家花哪有野花香?定是家里老婆不讨你欢心,所以才来寻花问柳,是也不是?”

  展无极瞪着这姓马的,心想,他是存心挑拨他们夫妻的感情吗?明明是他邀他们展氏叔侄来这烟柳之地谈生意,如今竟往他头顶上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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