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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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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一个好姑娘家怎能久住他人府邸而终日与男人相处?尤其见七爷说话时,苗姑娘总有几分腼腆,像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温和的七爷与她走在一块,一点也不协调,总觉苗姑娘阴沉过了头。 曾经偷偷问过十二爷,十二爷沉思了会,笑言:“女儿家都是宝,只是有的女孩呢,像和氏璧,只见其外,是不知它的珍贵。” 和氏璧是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只知道在十二爷的眼里,没有一个女孩是不入眼的。 “七爷不是在禅院译写佛经,而是有人拜访。”奴婢小声提醒。 “我知道了,谢谢。”余恩点头言谢,脚步未停的继续走着,心神飘浮不定。她忽地捂着脸,狠狠咬住唇,闷叫一声,吓得那小奴婢拔腿就跑。 “为什么?”她自言自语的低叫。“一离开他们,我什么也不行了。”不会煮饭。不会烧菜,就连看到它们也只想吐。 为什么?“这是我唯一的一技之长啊。”曾经想过一旦离开了聂府,无处可去时,那就摆摊卖粥卖饭吧,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女子,所以一定能活下来。 但现在呢?即使不愿承认,事实也说明了一切。一做饭就难以克制呕吐之感,试了好几回都是一样;一拿起刀来,脑海全是大师兄的无情。是她无法理解的疑惑啊! 她是连一本食记都不如的女人,所以才会被师门舍弃。 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没有美貌、没有气质,她读过的书有限,是会写字,却无法作诗;是将菜谱记录下来过,却从来没有碰过众人赞叹的书籍啊。 怎能当得起聂七的朋友呢。无法接下他的话、无法走进他的世界,这样的无技女子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苗姑娘?”伞微微倾向她。 她抬起脸,细雨之中看见温和的笑脸,与聂七有几分神似。 “忘了我吗?我是聂沕阳。” “四──四爷──” “下雨天怎么不撑起伞来。小心生了病,受折磨的是自己呢。”瞧见她痛苦的小脸,聂沕阳微笑。“跟我走一段路吧,我送你到偏善楼附近。” 她不知如何拒绝,只得垂目跟着他走。 “怎么啦?这时候不该是七弟在陪着你吗?” “七爷有事,再说天天烦着七爷,我也觉得愧疚。” “什么愧疚,你既是七弟的朋友──” “我是吗?”她激烈的说道:“不过是七爷可怜我罢了!我知道他待我极好,教我下棋、聊天,不过是分散我的注意力。他知道我未从梦魇中挣脱出来,所以守着我,怕我做出傻事来──” “哦?”聂沕阳感兴趣起来。“你也发现了?” “怎能不发现呢?他好得实在不能再好了,我这一辈子怕再也不会遇见像他这样的好人。” 聂沕阳轻笑出声。“好人?老七虽然吃斋念佛,但距离这好人称谓尚远着呢。他待人好,也得看人。你现在还不知道他为什么待你极好?” “他──好心。” “好心肠的人比比皆是啊。苗姑娘,你与人接触极少,自然有些迟钝,不过没关系,凡事慢慢来,也可以磨磨老七的躁性子。” 怎么她一点都听不懂他的话?难道聂七是有目的而为?他会有什么目的?如果有目的,要她报答就行了,何况她身上并无任何有价值之物,就连想要尽点心力下厨,也── 走近偏善楼附近,聂沕阳笑道“苗姑娘别胡思乱想,人的价值若以技长来论断,未免太过浅薄。”将伞交给她后,随即往石头窝而去。 偏善楼近禅院,她下意识的走近,见到家丁引来一名男子,等发觉过来,她已直觉爬上树躲起来。 这男子是陌生的,与聂七并不相像,应该不是兄弟──那,是朋友吗? “七爷,谭公子来了。” “你退下吧。”聂问涯轻摆了摆手,只留下那名男子。“好久不见了,谭兄。”他浮起温和的笑。 “是──是很久不见了──”谭仲研紧张的笑了笑。“咱们也有十年没见,你──改变甚剧──” “是吗?”他闻言,似乎感到相当高兴。“我修身养性虽不及佛门中人,但多少是改变了自己暴怒的性子,不再冲动行事。你找我有事?” 谭仲研面露为难了下,才垂首结巴说道:“我──我找你确实有事。” 在树上的余恩,心底隐觉有异。若是朋友,为什么聂问涯一点喜色也没有?他虽然温和有礼,但总像戴了面具一般,生疏而冷淡。 等了一会儿,见聂问涯没有询问的打算,谭仲研一咬牙,掀了衫角跪下地。 “你这是做什么?谭兄。” “我知道你还在怨我!怨我十年前不该舍弃你,怨我不该在你帮了我打退欺负婉青的官子之后,将你拒于门外。如今我来求你,你想怎么羞辱我,我都无话可说,只求你──帮帮我!” “帮你?我何德何能能帮你呢?”聂问涯平静说道:“即使不再相交,我也从旁人嘴里听见你与嫂子合开了家铺子,在别的城镇过活。我又能帮你什么?” “能帮,能帮,你当然能帮!”他急促的说道:“我与婉青开了家饭铺子,虽然算不上小康,但也能餬口。一个月前我那里的恶霸瞧上了婉青,存心毁掉我们的饭铺子,衙门不理,因为那恶霸是告老还乡的大人之子,我──我爱婉青,饭铺子毁了,我们躲回南京城,却传说那恶霸不死心要追来,我──我们又没权贵朋友,只好──只好──”明明知道现在的情况与十年前相同,但就是忍不住来求他啊! 当年,聂七仗义救他的意中人,得罪多少官爷,打伤多少人,他却为了怕被人找上麻烦,偷偷与婉青离开南京城。是他不对,可是怎能怪他。他只是一介小民,没有聂府的财大势大啊。 “你求救无门,只好回头来求我。”聂问涯代他接道。 谭仲研脸色发白。“我知道你耿耿于怀十年前之事。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愿意帮我吗──问涯?”他的眼瞳闪过期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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