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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她瞪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去。

  “我差点忘了她的身手还算不错。”他喃喃道。是应该考虑一下将她周身的防身武器给收起来,不然对手还没解决,就先解决了她的枕边人。

  枕边人啊——

  何时才能当她名副其实的枕边人?他可不打算死心啊——

  冗长的甬道上挂满了画像。

  在男人站立的地方仅悬着一盏灯,投射在他的身上显得相当地诡异。他的容貌冷美,黑如鹅绒的眼专注地凝视貌若似他的画中人,而后他侧过脸,略嫌迷惑地睨了眼穿着神父服的男子。

  “结婚?”

  “根据忍冬绘声绘影的描述,我相信你必须负起婚姻的责任。”安神父的脸孔挤压成十分认真的模样,然而他的嘴却成横向发展。

  “忍冬?”黑宿原眯起眼。“什么时候他懂得散播闲话了?”

  “闲话?这能算是闲话吗?艾蜜之子,你能以上帝之名发誓,你跟樊小姐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安神父显然不可置信。

  黑宿原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了。邪气的黑眼若有所思地:“把话说清楚,神父。”

  “你该明白,我这个神父是完全奉献给上帝的,在这个世界上,上帝绝对不容许任何邪恶的事在它的眼下发生……”

  “你的废话可以在祷告的时候告诉你的上帝。现在,我要听重点。”

  “重点就是,既然你玷污了樊小姐,那么你应该选择婚姻,用你的后半生弥补樊小姐的……呃,损失。”

  “玷污?”他玷污了樊落吗?他可没这印象。

  “你不愿意?那一晚我的眼代替了上帝看见你眼里赤裸裸的欲望,你以为房门一合起来,上帝就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了吗?艾蜜之子,虽然我很同情你,但你显然克制不了你的欲望,你能保证就此不再碰樊小姐,你能保证……”

  “你的话大多了!如果真有你自以为是的上帝,那么它必定后悔纳你为子民。”黑宿原漫不经心地说。

  结婚吗?他从没想过,他也不在乎任何的形式,既然认定樊落是属于他的,一辈子她都必须囚在他身边,那么形式有何用处?但——

  他的唇边浮起异样的笑。如果一个形式能让他上了床而不必再作苦难君子,那又何乐而不为?他已经教她泼了好几回冷水,这回不该再拒绝他了。

  他的眼掉向黑龙头跟身边女人的画像。黑家的祖先一向在婚礼之后,请来世界知名的画者将其绘了下来,而有朝一日他与樊落的画像也会挂在这里,任凭后代子孙景仰……

  后代子孙吗?他也将会有孩子了吗——

  “艾蜜之子?”安神父再度目睹了黑宿原的奇迹,他的眼角眉梢尽是温暖。

  “这念头不错。”黑宿原低喃,而后意气风发地弹了弹手指。“那就结婚吧!安神父,我并不信教,也不在乎任何形式,但如果一个形式能带来婚姻的便利,那么你就替我办吧!”

  事情发生得再度猝不及防。

  在枪声响起的剎那,城堡里的人各作其事。安神父忙打电话;高医生则闲闲拿手术刀当飞刀,在屋内呈天女散花地飞舞;而樊落坐在阳台思索谜题,于晴的小说对她已不再有吸引力,谈了爱之后才发现于晴的小说全是屁;至于黑宿原则弹着钢琴,贪婪的眼每每搜索她的身影之后,再瞄了眼挂在墙上的摆钟。

  今晚,她会成为他的新娘,没有任何宾客、没有任何的筵席,而他终究会占有她。

  “那是什么声音?”樊落弹跳起来,手抄的谜题纸落了一地。

  黑宿原眯起眼,防备地推开大门,楼梯响起踩踏声,出现的是安神父跟高医师。

  “哪传来的枪声?”

  “是楼下的样子。有回音。”

  “酒窖?”黑宿原的眼帘垂下。

  “忍冬呢?”樊落忽然问。

  安神父跟高医生交换一眼,随即向来沉默寡言的高医师耸了耸肩。“我去酒窖看看。”

  黑宿原弹了弹手指,笑容异样地诡异。“该来的还是会来。既然想找我,就叫他好好看看黑宿原吧!”

  “等等!”樊落拉住他的手臂。“我也去!”

  “你去是我的负担,待在这里就好。”黑宿原笑容依然,锁住她的眼染上柔柔的眸光。“今晚没有彩排,你就好好问清楚神父该做些什么,我可不打算在婚礼上看见一个不断重复的新娘。”语毕,他扬了眉,转身而后离去,头也不回地。

  他的背影是黑色的,沉甸地压迫她的心。

  很奇怪的感觉,但她发觉她开始能了解他的部分思绪了。在以往,他会让她跟着去,因为他想看看她的能力可以到达何种地步,而现在则是为了不让她涉险。他是个标的物,谁跟着他,谁就有危险,所以他独自去了。

  他说,他爱她。

  而他,真的爱她;以他的方式。他不是一个那西色斯,因为他爱她甚于他的性命。

  但——

  “婚礼?”她喃喃地。

  “他没说?”安神父微笑。既然高医师已跟过去帮忙了,那么只剩他可以抱怨了:“要在一个下午完成细节委实过分了些!没有庞大的观礼人,这点对新娘子来说毕竟不够气派,我承认黑宿原是猴急了些,但你是新娘可以要求——”也省得他对不起天堂的艾蜜。唯一的继子结婚,观礼人只有岛上人,没有任何的喜宴?上帝啊,等他上天堂肯定会被艾蜜给活活骂死。他眨了眨蓝宝石的眼:“等等,能请教你一下,你正在做什么?”

  樊落穿上外套,换上布鞋,调整她的麻醉枪。

  “神父,我并不是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女人。如果我脆弱到连自己的性命也须要靠一个男人的话,那么我就不会选择一个时时生存在夹缝中的男人来爱。”她推开安皮斯,迅速从楼梯翻下。

  “樊小姐,你去是麻烦。”笑话,要是她有任何损伤,别说对不起黑宿原,连上帝也对不住了。

  樊落抬起脸看向他,笑道:“我不当麻烦,我只当后盾。”她一跃到一楼。

  城门是打开的,她怔了怔,而后瞠目。

  “那……是……”她哑然失声,但她的脚步很快,回头对着紧跟下来的安神父叫道:“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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