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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委屈?”弄蝶差点失笑出声。“我才不委屈呢!在这里有吃、有喝、有睡,还有穿的,住在这里可是我一辈子奢想的事呢!何况和那姓裴的在一起,也可保住我的一条小命。”

  “怎么说?”

  “实不相瞒,我得了一种病,非跟在裴穆清身旁不可——”弄蝶至今对他的那一番说法仍是有所怀疑,不过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她也挺喜欢裴穆清的,同他拜堂也不算吃亏。

  当下,她便将一切原委告诉了茧儿,她还觉得挺奇怪的,何以她边说,茧儿便边掩着嘴窃笑?笑到最后,竟一点也不顾淑女形象的捧腹大笑起来,连眼泪也给笑了出来——弄蝶既奇怪又气恼,她得了绝症也有这般好笑吗?

  “你着了裴主子的道了——”茧儿快给笑死了。

  “着了他的道?你是说我让他给骗了?”弄蝶可是震惊得很,一时半刻都说不出话来。

  想她向来只有骗人的份,怎么如今反倒让人给骗了?

  “这裴主子也是一番苦心。你可知你到底是患了什么病吗?”

  “连你也知道?”弄蝶真是奇怪得很。“怎么裴穆清和你都懂得替人诊病?你们学过医术吗?怎么也不教教我?”

  茧儿笑了笑,道:“我不懂医术,但你拿这病症去问谁,谁都能回答你……不!这倒也不能算是病症——”

  “这不是病?”弄蝶十分疑惑。“可是,我浑身都难受得紧,这样也没有患病吗?”

  “那不是患病,是——你爱上了裴主子啦!”

  现在,就算有人说连鸟儿都能飞进弄蝶的嘴里也不为过,实是因为她的嘴巴张得有够大,再也阖不起来了。

  “你是说——”她用力咽了咽口水,很恐慌很骇怕的问道:“我当真爱上了裴穆清?”

  茧儿点点头,笑道:“普天下大概也只有你会以为这是患了病,想我见了裴公子,不也——”一提起裴格正,她便住了嘴,不愿再说下去。

  但弄蝶没听进她后半段的话,只是呆呆的坐在那儿,将想着自己原来是爱上了裴穆清——但怎么她自个儿一点也不知情呢?

  想那裴穆清待她也不是挺好的,偶尔还会凶她一凶,她怎会爱上他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一时也没心情去喝那补汤了,她干脆将补汤推到茧儿面前。

  “好茧儿!你可得帮帮忙,帮我喝了它。若是让裴穆清知道我又罔顾他的命令,没喝掉这盅十全大补汤,我就有得受了!”另一个抵死不喝的原因是这味道难闻得很,若是喝上一口,只怕会连胆法都叶了出来。

  “不!这是裴主子叫人端给你喝的,若是我喝了,只怕裴主子会不高兴——”

  “这样好了,你喝一半,我喝一半,这总成了吧?求求你就别再推辞了,要是让裴穆清知道我没喝完这碗汤,非被他打死不可。”她故意将裴穆清说得十分恶劣。

  这下,茧儿倒也不好推辞,端起来就嘴喝了几口,立刻皱了皱鼻,那味道还真是难闻得紧!弄蝶瞧她似乎咽不下口,越发觉得这补汤真是万万不可去轻易尝试,若届时真将胆汁给吐了出来,那可怎么得了?一时间,脑袋瓜子里净想着该如何将这半盅补汤给“毁尸灭迹”的法子——倒在窗外吗?不成!外头站着十余个牧童,若是他们去打小报告,那她可完了。若是倒在茶壶里,认定会让裴穆清尝出来,正在思考的当儿,忽地外头传来了一阵吵闹声——这下可有理由不喝了!弄蝶干脆跳起来跑去关门——

  “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般吵闹?”她的意思是最好能去瞧瞧。

  牧童摇了摇头,道:“小的不知。”

  “那就是去瞧啊——干脆我去看好了。”那吵闹声忽地停了。

  牧童仍是摇了摇头。

  “少爷吩咐过,不可出门半步。”

  弄蝶气得牙痒痒的,她不过是想出去瞧瞧而已,就得受诸多的限制,若是真的成了他的妻子,那岂不是更惨?倒不如不当他的妻子来得快乐些。

  正想硬闯出去,但芯儿却忽地叫疼起来。

  回头一瞧,茧儿脸色发白,双手捧腹,仿佛正遭遇了极大的痛苦似的,吓坏了弄蝶。

  “喂!你可别吓我啊!——”弄蝶赶紧跑去扶住她,大叫:“来人啊!快去请大夫来!裴穆清呢?怎么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不需要他时却偏偏在我面前晃?一点也不可靠——”

  “下回再让我听见你这般没规矩的话,就要小心挨揍了。”裴穆清忽地出现在新房门口,语气是既生气又无奈的。

  弄蝶一瞧是他,如获救星,忙不迭的喊道:“不得了了!茧儿她快死啦!”

  一觉醒来,弄蝶发觉自个儿又半坐半叭在裴穆清的身上,而那裴穆清正坐在床沿,一动也未曾动过,像是要让她安心睡个好觉似的。

  “醒来了?丫头。”那似笑非笑的声音让人听了就气。

  弄蝶气恼的抬起头来,道:

  “果真是你!”

  扬了扬眉,裴穆清不怒不气。“你盼是别的男人?”

  “谁——谁说的?”她一时口吃,脸红起来,只要一瞧见他,什么反驳之词都给忘得一干二净。尤其当她想挣脱裴穆清的怀抱时,哪知他非但不放手,反而搂得更紧,她不脸红才怪!

  “我——我怎么会睡在这儿?”她想问的是,她怎么会睡在他怀里?

  “丫头,难不成你忘了昨儿个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

  弄蝶的嘴巴张得好大好大,脸蛋红得跟胭脂差不多。

  “你——你是说——咱们昨晚——昨晚行过房了?”鼓足了好大的勇气,她才问出这个蠢问题。

  她虽是乞儿出身,但对很多事情都有些一知半解,一知半解也总比完全无知无解要好得多。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儿家,对于洞房这码子事当然是害羞得很,尤其一瞧见裴穆清,什么伶牙俐嘴可都不管用了。

  裴穆清连眉也不皱一下。

  “这种事是迟早的。丫头,你怕吗?”

  “谁说我怕的?”那不服输的个性又冒了出来。“我只是——只是好奇自个儿怎么会趴在你身上?准是你晚上怕冷,拿我当棉被盖。”她红着脸说完,却怎么也想不起昨晚的洞房花烛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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