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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恭喜徐先生,您夫人有喜了。”大魏医者面部不停抽着,万分不甘愿地说着。

  “……有喜?”徐烈风呆住,惊喜地转向身侧的夫婿。“五哥,我有……”咦?又来?这满脸的遗憾又是什么意思?五哥不想她有喜?怎么他老是对她遗憾?

  “我知道,有喜了。”徐长慕朝那大魏医者慢条斯理笑道:“那大夫道如何?”

  大魏医者起身作揖,道:“夫人约有两个月的身孕,这剩下的八个月里不宜长程旅途,更不必说上大魏了。如果这八个月里,有其他说客前来,还请徐先生告知他们,这是大魏姬苔所言,请他们卖个面子,暂且勿扰先生与夫人,待夫人生产过后,再行说客之职。”

  方三郎在旁傻眼。敢情他找来的大夫是说客?本来是打算拐徐家夫妇去大魏的?

  大魏医者姬苔潇洒轻飘飘走前,再道:“请夫人放宽心,夫人身子无碍。八个月后,姬苔再来请夫人上大魏一游。”

  徐长慕送走了医者,对着尚且呆滞的方三郎,漫不经心道:“他是北瑭人,曾是学士,而后被大魏说客动摇心志,弃了学士之位,投靠大魏。方将军,识人要清明啊。”

  方三郎心一凛,道:“往后我会多多注意的。”一顿,犹豫一会儿,放低声量。“长慕兄,嫂子有喜是好事,可是,是不是该保密一下……”

  徐长慕轻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好保密的?”

  “但……”方三郎想起边关谣传南临长慕不只是军事专家,还是个……重色男子,是以京师曾有大臣之子来这里混个闲职时,为讨好徐长慕而试图送上女子。

  这一回,徐夫人身孕十个月,谁知会不会又有不识相的官员送人来?

  徐长慕重色,这也不是旁人胡乱捏造,那七天大锁至今还狠狠震撼他脆弱小心灵一把。南临人保守,哪似徐长慕这么毫无顾忌,无视旁人眼光?居然与女子缠绵七日不断,就算是自己的爱妻,这也未免太过火了!害得他这个男人在那七日后见到徐长慕的首次,尴尬地红了脸……

  外人都认定这个助南临打退西玄的徐长慕重色,但亲近的人都猜他此举,是因徐夫人白发兼之破相,他时时表露亲密之意,才能让世人明白徐夫人对他的重要性。

  但,那是他们没有看见徐长慕七日后刚出来的神情。那满面俊容上毫不掩饰的春色,弯弯嘴角无比满足,眉眼潋滟,举手投足竟似抛弃一切枷锁般的神气扬扬,当下让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南临夫妻缠绵七日不与他人接触,也能如他一般,如此欢畅?

  他一眼就看穿七日后的徐长慕甚是酣畅淋漓,与妻子独处显然是他的极致乐趣。

  就在那时,方三郎霍然明白,徐长慕迟早会离开南临。

  从头到尾,他留在南临指点战事,练兵设阵,并非真心为南临,那只是他肩上代徐六承接一半的贵任,他真正心之所喜,恐怕还是那个学士名分下游走各国的研究,以及与他白发妻子不受他人打扰的独处。

  正因如此,方三郎更是穷尽心思,只求能留下徐长慕。如今徐夫人身子有孕,接下来八个月内徐长慕将无法动弹,他得好好算计一下,这次绝不会再放过任何一个说客!

  对,还有那些混闲职的京师子弟,他得封杀他们又送女人的打算,要是让徐夫人动了胎气,他不以为徐长慕那时还会和气生财地相助南临──方三郎心思一顿,忽地对上徐长慕的目光。

  生下来的孩子……是胥人之后!是军事长才之后!

  “方将军?”徐长慕略略挑起眉角。

  方三郎十分认真道:“夫人这可要好好补补,我这就回头去找老妈子,不不,我不是说夫人老……”

  “也好。就麻烦方将军找个有经验的婆子。阿奴她暂时没法洗衣煮饭了。”

  “对对……”

  徐长慕深深地看他的背影一眼,掩上房门,神色流露出无比遗憾,这才转过身,随即怔住。

  徐烈风就在他身后打量着他,问道:“五哥,你到底在遗憾什么?可否让阿奴知道?”

  “我遗憾?”他笑着拉她入怀。“那一定是遗憾你暂时没法替我煮饭了。”他的手绕到她身后,滑到她的腰间,又移向她的臀部。她身躯柔软有肉,与其他女子并没有不同,甚至可以说比南临任何一个女子还要有体力,孕育孩子应是可以的……他顿时停住思考,与她目光交接,沙哑道:“阿奴,你在做什么?”

  她笑:“我都快债台高筑,每日每日认真的还着,可不想因五哥这意外之举又生了利息,马上还清是最好。”

  他万分遗憾,拉开她依样画葫芦的双手,俯头轻轻咬着她的唇瓣,轻声道:“你这时要还下去,可就不会在这一时半刻结束。”语毕,他笑着拉着她,走进内室。

  内室他一向不喜外人进入,全由她来打点,但有些太私密的东西放在盒里她是不会翻开的。他拉开柜里第一层抽屉,取出小方盒。

  “阿奴,这真是可惜了,你生辰将至,我本想以它为礼,再来个七日重温旧梦……”

  徐烈风听他说七天,心头先是一蹦,再看见他摊开一方丝绸,里头居然是眼熟的大锁。

  “这锁挺好用的,我就留了下来。”他满面笑容。

  “……”五哥,你的遗憾太明显了!徐烈风看见盒里还有她的女儿节玉饰,不由得微地一震。一年前的那七天闺房里的旖旎风光,这玉饰占了多美妙,不,多可怕的功用,那水深火热的煎熬她毕生难忘,难怪五哥在那之前提及他对玉饰能在人体创造多大奇迹感到好奇……根本实验在她身上了!

  她深吸口气,觉得此时还是暂且忘一忘它好了,但当她看见盒里还有一条绣着小青蛙的帕子时,她无语了。

  这一年来,她共绣给五哥三条帕子,都是小青娃,只是姿势略为不同,现在在盒里的这条,她还记得,她给时是在一个月黑风高春色乱飞的夜晚,五哥爱不释手,她正好奇想问他,差不多的青蛙绣法,何以得他如此钟爱?当时他看向她,笑问:“阿奴,为何你绣了一只光裸裸的青蛙给我?”

  “……”青蛙还有分穿衣服跟没衣服吗?

  “阿奴是这光裸裸的小青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他笑问。

  “……”

  然后,她就被带到床上了。

  从此她觉悟了。五哥的嘴,果真是舌灿莲花,只要他想,连只根本不必穿衣服的青蛙都能说成在动摇他坚定的心志。

  当然,这帕子在当晚也是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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