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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静默中他有一种“这种可笑问题还是不要再追问”的惊恐感。

  徐直站直了身子,指挥道:“你去把梯子搬到这里。”九行闻言先是一怔,又想到自己已经不是过去的公子哥儿了,便顺从地去长剃那里,一搬……有够沉重。他涨红脸,用尽力气半拖半移,移到徐直指定的地点。

  不是他不够力,真的不是,是长梯过重,根本一人搬不动!他忍不住问道:“大姑娘,平日是谁帮你搬动的?”

  “嗯?阿玖或同墨吧。”徐直心不在焉地说道。她踩着阶梯上去,九行立即退了几步,与她保持距离,以免她会有任何误解。

  姜玖或同墨?说错了把?是姜玖跟同墨合搬吧,九行不由得暗叹口气。他是罪官之后,一家入京领罪,本该全家问斩,但新皇大赦天下,父兄改以流放之刑,而他则以罪民身份派到徐直身边做事。

  这是陛下的恩德他知道。陛下看他年轻,不忍他一生毁尽;而父兄听见他将到西玄徐直身边做事,皆是大喜过望,直要他好好服侍徐直。

  怎么服侍?

  他打听过了,所谓的身边人就是要包办徐直的衣食住行已经她的所有需求。

  前者他愿意吃苦去学,但后者所有的需求里有包括……暖床吗?那个伶人说:“就看大姑娘想什么,身边人就得给什么了”,语气暧昧不清,由不得他不住往那处想去,害得他胆战心惊,就怕半夜随时被召了过去。

  来到徐府后,他才知道徐直这一支徐姓男女可自由婚配,不受皇上指婚,同时女子可公开有男宠相伴,只要徐家女开心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而身边人……在他眼里,真有几分相似男宠,让他浑身不舒服。他看过姜玖在半夜出门,目标是徐直屋子那方向,顿时他心都冷了……他一直煎熬着,直到今天他才鼓起勇气跟踪姜玖。姜玖确实是去了徐直的屋子,但他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被发现了。

  对!西玄徐直谁人不知,就连他这个外地人都听过她,但,西玄徐直成名时他还只是个孩童。这表示什么?两人相差十岁以上!他曾经暗地里仔细打量过徐直,是个美人,却非不可取代的绝色,貌龄比实际小上许多,可是那都是骗人的,年龄差就明晃晃的摆在那里,他……下不了口。

  若然哪天徐直逼他下口……他也只能努力想着万幸西玄徐直不是男子……

  思及此,他有退了一步,打从心底里想跟徐直保持距离,最好相隔千山万水。

  徐直爬到架子顶端,他平视过去正好看见她裙摆下的墨履,于是立刻回避往高处阿奎那。西玄曲裾深衣是广袖为主,她因为高举拿书,一双藕臂就这么露了出来……他懊恼的垂下眼,深怕自己被赖上……

  “你在做什么?”冷淡的声音自他头顶响起。

  九行下意识仰起头,徐直正无表情地看着他。真的就是个美人,但,也只是个美人而已,在西玄年轻女子里要找到比她美得多得是,何必要个“老人家”?

  “来拿着。”

  “哦,是。”长梯才方便接着,但他为了维持两人间的距离,只肯站在地上,等她丢下来。徐直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双手一松,手里的册子全落了下来。因为九行不敢一直看着她的脸,早就平视正前方,因此当书落下来时,他伸手去接,还是漏了几本砸在地上。

  他慌张地去拾起。有几张画纸滑落出来,他捡起时一瞄,画纸上正是方才她所说的贮币器,五个都在,但只有器盖上有雕像,与其说画工精妙,不如说只是临摹,是个记录,远不如他画的有灵气。蓦地,他眼皮一跳,落在其中一个器盖上的雕刻,那时春日播种的场面,十来名百姓在下田播种,山坡地上……有人。

  有一个男人,就坐在山坡地上看着百姓播种。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着置放贮币器的方向,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好看见光滑的山坡,上头哪有人的雏像啊?

  瞬间,他想起方才徐直说的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徐直只手抱着竹简,扶着梯子终于落了地,她瞟一眼九行,眼底有着些许不耐烦。

  “连拿些东西也不行吗?”

  “我是不小心,就这么一次而已……”

  “它日要是你拿贵重的东西,也就这么一次教你给毁了……什么东西掉出来了?”九行闷着气,递到她面前,她接过第一张,哦了一声。“这个啊……看见了吗?这就是我说的,你们都看不见的人。”

  “大姑娘,是不是你……做梦了呢?”

  徐直根本不当他的话是回事,低头看着那张画,自言自语道:“地主?不像。此人腰带过长,袖未卷,分明一开始就没有要入田,而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会在贮币器上留下的,就是当地的风俗民情,这表示不是偶发,而是理所当然的一种代表当地春耕的景象。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人坐在这里,却是春耕必须的?为什么之后的小周国再无这样的风俗?”

  “大姑娘!”九行声量放大些,让她回过神来。他严重怀疑徐直有幻想症,才会自我编造出子虚乌有的人来。“我将梯子搬走吧。”徐直嗯了一声。九行费力要搬起时,不敢把视线放在徐直面上,因此他感觉徐直的身子突地扑过来时,心里大骇,心想这是书房啊书房啊!直觉松手,连连后退的同时,瞥到她腰间佩饰缠在架脚上……她是被缠住所以被拉动了?

  徐直松开竹简撑住倾下她的梯子,现下再加上九行的冲力,她被逼的连连退后,眼看就要跌倒了,瞬间她放弃稳住梯子,迅速半蹲下来,同时双臂环抱住头,哪怕会扯动梯子她也不理了。

  她全身上下嘴重要的,就是脑袋。

  只要保住脑袋,一切都好说。

  下一刻,有人硬是钻进梯子与她之间……来人身上的香味告诉徐直,是同墨!同墨死命地抱住她的上半身,下半身护不住,配饰就缠在那里……当啷当啷,有古董被架子扫落了地。

  紧跟着,徐直察觉到同墨全身紧绷一颤,显然她的背遭到沉重的古董重击。尖锐的刺痛猝不及防得窜进徐直的脑袋里,逼的她必须维持着抱头的姿势,以降低脑子里蔓延开来的疼痛。

  直到这波震动过去后,同墨轻轻摇着她,在告诉她一个讯息——没事了。徐直这才将双臂慢慢放下,露出一双美目来。

  同墨狼狈地坐在地上,妇人的发髻都已散开,她脸色苍白焦急地在她面前比着什么徐直也没在看,她一双冷静的眼眸先扫过翻倒在地的贮币器,间器盖被掀开了来。

  显然刚辞击中同墨的,就是它。

  如果同墨不在,今日被击中的,就是她了。

  地上一小纸片拉住她的注意力,她纳闷哪来的,于是伸手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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