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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我看起来很老吗?皱纹很多吗?还是皮松了不少?与她站在一块,真像爹带女儿吗?”

  苏元醒一时哑口无言,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说什么妹子的成分居多,其实这家伙根本是喜欢文青梅的吧?

  ***

  “个小、眼长、嘴小、肤好,相貌……嗯,笑起来真像个可爱的孩子啊。元醒,你确定她不是善玺的女儿?”

  “当然不是。二姊,你忘了吗?他不喜欢女儿,也不想这辈子有女儿。再者,他……呃,跟我一样,说要以色败家,那是很难了。”

  “也是。有一度我真怀疑你俩……有身体上的障碍,哪个男人不喜欢在外头花天酒地?”

  “偏你眼前就有两个。青梅妹妹,你过来见见二姊。”

  文青梅仍有些无法适应。原以为只认了一个大哥,没料到后来蹦出一个孪生兄弟,现在又出现一个二姊?那表示还有个大姊了?

  苏元醒读出她的心思,哈哈一笑:“一、二、三、四、五,除了最小的少昂,你上头还有四个姊姊,只是都出嫁了,要见也是行,改日叫善玺带你一一去拜访。”

  这么多?她见眼前的妇人笑眯眯的,心里距离微退,露出笑颜,叫道:“二姊。”

  这妇人大概四十多岁吧?看起来比大哥老些。大哥虽有三十六,但也许“天生丽质”,总觉才三十岁左右。

  “这二姊呢,嫁给地方官,你大哥就是靠了这层关系,顺便每年再捐点钱,把官府的催促当耳边风,就这么混到三十六岁还可以不论嫁娶。对了,说到嫁娶,二姊,姊夫又要纳妾了吗?”苏元醒不经意地问。

  文青梅原是惊讶自己莫名跳出了四位姊姊,后而细细感受,心中并无任何排斥之感,反而一股暖流蔓延开来,就像前几日她误闯苏府放置祖宗牌位的地方,瞧见历代以来的祖宗牌位,包括大哥的干爹、苏少昂的亲爹那时,心中莫名翻腾,不感厌恶,反倒怀念……

  那种感觉叫怀念吗?痴痴待了好久好久,直到大哥寻来,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那时,一句“对不起”差点脱口了。

  跟谁对不起?为什么对不起?她不明白,只知懊悔在心中不断地泛滥,就像见到这妇人,莫名地倍感亲切。这一切都是她无法理解的谜。

  直到、直到苏元醒忽然提到纳妾之事──

  乍闻之余,彷佛一根针狠狠戳进她的心窝里,让她的胃部恶心难受,一如在听闻颜起恩拥有一妻三妾时,浑身不对劲。

  “三妻四妾……很多人吗?”她细声问。

  苏家二姊愣了下,往苏元醒看去。后者耸肩,不明所以。

  原来,在这个世界里也是一样啊,没有一个人能从一而终地对待一个人。那么,她回来的意义在哪儿呢?

  回来,是为了大哥啊……脑中有声音悄悄地说。

  对啊,拖累大哥十六年,他沉浸在恨海里,她宁舍另一个世界回来是为大哥;只要他摆脱过往,她能忍受这个世界……

  乱七八糟的想法跳跃式地闪过脑中,她必是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苏家二姊牵起她小小的手,改变话题笑道:“这么小的小孩儿,就要先找夫婿,元醒,你的主意打得真早。”

  “找夫婿?”童音充满惊讶。

  “是啊!”苏元醒露出那惯用的、坏坏的、捉弄的笑:“我还没介绍呢,来来,青梅妹子,你的二姊虽是官夫人,可也是有名的媒婆,经她撮合的姻缘不知多少呢!反正大哥最近事忙,不如让你二姊陪着你,好好地聊一下附近有什么人选,这回可别嫁太远,省得要出事来不及帮啊。”

  文青梅眯起眼望着他,总觉他肚子里在怀着鬼胎。

  “我可没想要出嫁。”

  “是喔是喔,不嫁留下来陪谁呢?陪我吗?”苏元醒贼贼地笑了:“二姊,你就在娘家多住两天,等大哥回来吧。你也很久没见到大哥了吧?”好想看看大哥知道他打的主意后,脸色会变成什么颜色。是猪肝色?还是青铜色?

  他已经好久没有瞧见善玺火冒三丈了。见有仆来报,他听了几句,点点头,向文青梅说道:“我有朋友来访,你跟二姊聊聊吧。”语毕,又向苏家二姊眨眨眼,道:“既然是咱们的妹妹,配的人选必不能太差,二姊,你可要好好地向青梅介绍一下人家的好处啊,不然她还以为她的周遭只有老头,没有年轻人呢。”

  ***

  “胡闹!她才几岁的娃儿,二姊竟想为她说媒!”苏善玺一回府,就遇二姊扯东说西,初时以为亲人难得相见,自然格外亲热,后来才知二姊回娘家,并非闲来无事。

  简直是无聊透顶!

  “青梅?”从婢女嘴里得知这几日他事忙,她都待在书房里,此时前来,他却扑了个空。

  想了想,走进她现居的楼院。

  行至房前,他轻喊:“青梅?”一连喊了几声,却没有回音。思及此,那日突然闯进,瞧见她小小的、袖珍的美丽裸体,心中蓦地一阵发热,试图平息有些混乱的呼吸后,喃喃道:“我可是正人君子,又没像淫贼一样胡思乱想,还好是我啊,若是旁人误闯,那可不知会闹什么事来。”

  她虽身怀功夫,毕竟失忆,偶尔看她想试着练练拳,一拳打向树──树受创了,而她的拳头也红了;练轻功练到树上去,跳下来时又不知如何拿捏,最后四平八稳地趴在地上;有时候,他闪避不及,被她拍一掌,直接用飞地进屋……

  想了一堆,就是要说服自己──

  “我是个君子,还好是我,而她,只是个孩子,我若对一个孩子有邪心,当真是猪狗不如了。”

  他再叫了两声,仍没响应,慢慢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轻瞟了一下,果然没在换衣。他心里一松,瞥见床上有人。

  “青梅?”大白天的,躺在床上?难道是受了风寒?不由自主地推开门走进去。

  愈近床边,愈能确认那个躺在床上,连被也只盖到腰、书摊在脸上的正是小青梅。

  这丫头,难道不怕闷死吗?

  他轻轻移开书,露出她的小脸来。她状似沉睡,迟疑了一下,再告诉自己,反正年龄相距甚大,不管怎么看,都觉是爹跟女儿,共处一室应该不致招来闲话──他用力叹了口气,小心坐在床缘,为她拉上被。

  见她的颈间有淡淡的结疤,知道是当日那割下皮肉的伤口愈合良好的缘故,只是──伤口太大,要除疤是难了。

  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颈,想起这些日子,不管多忙,每天必要与她见上一面方能安心。有时候,他回府已入了夜,本该直接回房,却不由自主地走向这里;而她,也未入眠,像发呆似的待在凉亭内,一瞧是他,笑嘻嘻地与他共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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