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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他举剑正欲砍来,一盅莲子汤就击中了他的手臂,虽不至打落手中的剑,却也使他的剑偏了准头。汝儿回过头一看,不是朱忠还会有谁?

  倘若是朱牛,他还可放下一颗心来,可是朱忠年迈体衰,非但打不过他们,只怕命也难留。

  “忠伯,快去叫人!”汝儿喊道,凭着她的灵敏绕着圆柱子跑,闪过了好几刀。

  “大胆刺客,还不快走!”朱忠早已打算拼死护主,从怀中拿出匕首,冲上前去。

  “忠伯!”

  汝儿找不到攻击武器,一瞧有块大石头,急忙用力搬起,朝黑衣人的背后击去。

  那无异是以卵击石。石头是大,不过汝儿力道不够,才刚要击到黑衣人的背后,那黑衣人一转过身,便狠狠的推了她一把,让她跌倒在地,一把剑正朝她砍下来。

  瞧见朱忠想要冲上前来救她,可惜他不会武功,拿把匕首格开迎来的刀剑已经是十分勉强了,更遑论想去救汝儿!

  汝儿紧闭着眼,静待那一刀砍来。

  隐约中,仿佛有一道劲风从她脸颊擦过,接着两个重物倒地,就再也没其他声响了。

  她悄悄的睁开一只眸子,见两名黑衣人正以极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下,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

  她抬头一望──

  一时惊吓过度,只得投入朱琨庭的怀里。

  “吓死我了──”她结结巴巴的说着,很努力的不让眼泪流出来,免得丢了面子。

  “没事了,亏得我和杨明及早赶来一步!汝儿,你没受伤吧?”他关切的问。

  再差一步,只怕汝儿就命丧黄泉了,回来见到的便是她的尸首──他心一寒,不敢再想。汝儿将他用力的抱着,他又何尝不是紧紧的搂着她?生怕一个转眼,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感情之强烈就连当初他也未曾预料到。

  汝儿怯怯的摇摇头。“我很好,要不是忠伯──忠伯!”

  她急忙回过头找寻忠伯的影子,那忠伯正狼狈的坐在地上,身边站着正好奇的看着他们的扬明。

  “忠伯。你还好吧?”

  “我老命还在。”朱忠很欣慰的说:“少爷,幸亏你及时回来,不然我跟王妃哪还有命在?”

  “傻瓜,所以我才叫你找人来,你往前冲干嘛?”汝儿很不满的说道。

  “朱牛出府办事,庄里头没有一个会武之人;就算找到了,也只是做粗活的长工,哪能助得上一臂之力?”

  “这是我的家,我当然知道,傻瓜!我是叫你逃命,才叫你去找人的,谁要你真的去找人?”汝儿气恼道,要是当真朱忠为她牺牲,只怕这辈子她都不得心安。

  愣了愣,朱忠痴瞪着汝儿。

  “王妃的意思是要奴才自个儿先去逃命?”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就凭你我二人想打赢他们,简直是痴人说梦,倒不如逃一个是一个,等琨庭回来,你可以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好让他替我报仇。”

  朱忠露出一副受辱的表情,仿佛在说他朱忠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过他眼底的泪光可是骗不了杨明。

  “够了。”朱琨庭阻止她再说明当时情景,以免她感同身受,痛苦得无法言语。

  该死!这一切总该有结束的时候。

  届时不是奸臣失宠,便是她死于非命。他死不足惜,只怕会累及汝儿。

  “琨庭,我听朱福说这当今皇上昏庸无道,让奸臣当道──”

  “儿,不可批评皇上。”

  “但我说的是事实。自古正邪不两立,你是忠心耿耿的臣子,那奸臣自然不会放过你。朱牛告诉我,朝中所有忠心的臣子不是罢官便是告老还乡,你何不──”

  “我若走了,只怕更加无人敢进谏了,那会使奸臣更加放肆。”

  汝儿蹙起眉,着急地说:“若你不走,只怕朱府会满门抄斩。”

  他眯起眼,为这个可能性做评估。

  而后,他摇头说道:“是你多想了。”

  “不是!是──是真的。”

  “好歹我也是个王爷,倘若连我都走了,朝廷还有什么希望?”

  “凭你一人之力,也无法力挽狂澜。”杨明插嘴道:“现在民间百姓都知道奸臣当道,敢冒死进谏的不是让皇上赐死,便是在府中自缢而死。朝中所谓的忠臣已是寥寥可数,就算你敢冒死进谏,只怕下场会落得跟他们一般。依我之见,能走便走。”

  汝儿完全赞同他的意见。

  “堂堂一个王爷,又是平西将军,没有理由不理政事。趁此逃走,是懦夫所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汝儿近日学得的新语,没想到会在此时用上。

  “嫂子说得对。”杨明难得的严肃。“我家居关外,不如跟我一块儿过去另闯天下。”

  “我不能走──”朱琨庭担心的看着汝儿。“杨兄,不如你带汝儿──”

  “我不走!”汝儿激烈的说:“你走我走;你留我留;你死我死!”

  “汝儿!”他动容的低语。

  “我可是认真的!月兔说,野史上载明京城郊外有个天鹰庄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全庄上下五十余口人全给烧死了,包括那年轻的王爷。”汝儿眼眶含泪。“我不要你死,咱们一块儿走,一块儿过幸福的日子。你说,好不好?”

  “月兔是谁?我从不曾见你跟外人说过话。她是谁?”

  “她是我的朋友──”

  “你们在哪里认识的?”朱琨庭蹙眉道。

  “在梦中──”汝儿见他神色有异,急忙说道:“你可别以为我胡扯,我是说真的!打从我三岁起便时常见到她。她的世界跟咱们的不同,讲的是男女平等,男的可以休了女的,女的当然也可写休书休了丈夫。反正你想见她是不可能的,这回要不是她上图书馆瞧见了这段记载,只怕我们无力改变命运。琨庭,咱们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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