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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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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爷,我很象是无情无义的人吗?”她笑道。 他皱眉,注意到她语气如往常般轻浮。她没有被吓着吗?毕竟是个姑娘家啊。还是瞒着他?他问:“他们追上来了吗?” 她回头一看,瞧见那些狗仗人势的奴仆跌倒时,撞上一名贵公子,那公子的身后有不少的随身武士,多半也与官脱不了干系,便道:“狗咬狗,一嘴毛!” 拐了弯,正好看见有轿子停着。那轿夫急忙道:“爷儿,小姐,趁他们还没瞧见,快上轿吧!” 那轿夫显然跟大街上的人一样,早就看见却不敢有任何的举动,只能趁着没人发现,赶紧帮点小忙。 “麻烦成立阮府。”她先让阮卧秋进轿,再跟着入轿。 阮爷,您没关系吧?孤男寡女共坐一轿呢。”她笑。 “情非得已,自然没有关系。”他移向轿窗的方向,与她之间保持距离。 “情非得已啊,若哪日有人遇难,不得不再你面前宽衣解带,阮爷是不是也是情非得已呢?” “你没一刻正经吗?”他斥骂,迟疑了会儿,问:“你真没事?” “被人拖着走,差点晕过去。”他一提,那男人的味道就扑鼻而来,她皱眉,捣了捣鼻子,偷偷往他靠去。用力吸——唉,果然还是他的味道好闻。 阮卧秋并未察觉,只咬牙道:“堂堂一名官员的儿子,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强行抢人,未免太过横行!”店铺子老板才说,一出门就遭被抢,简直太过巧合。 “说是巧合不如说是这种事太常发生了。”杜三衡读出他的想法笑:“要不,就是他见了我貌美如花,不动点邪念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貌美如花?亏她脸皮这么厚,竟能如此自夸!轿子在行走,明明很平稳,她却好像在坐船,有点摇摆不定。 “杜画师,你真没事?” 她原要说她安好,后来脸上疼痛到让她无法忽略,摸上颊面,五指沾着鲜血,这才想起方才刺进那人手掌时,连带着划伤自己的脸。 “杜画师?”那眉头又皱了起来。 “脸颊受了点伤,不碍事的。”她笑,取出手巾压住伤口。 那不就是破了相?她的长相已是不怎么好看,再破相怎么得了? 仿佛又读出他的思绪,她展颜笑道:“我又不在乎这点小坡相,反正也没天天照镜子,不会看了碍眼。” 他未及答话,轿子颠簸了下,娇软的身子扑向他。他心一跳,要保持距离,却听她道:“阮爷,你身上的味儿真好闻。” “又在胡言乱语!”要推开她,听她吃痛叫一声。五指似乎滑过她的脸颊,是碰到她的伤口了吗? 这伤口不小啊……她怎么会毫不在意? “我这是实话。原来,男子身上的味道各有不同,方才我被人拖着走,那男人身上就呛鼻许多。” 他闻言,又莫名地恼怒了,也不知是在气她气定神闲地评论男子气味,还是气她遭人轻薄!这一次,他双手靠放在身侧,任她半躺在自己怀里。她脸上有伤,平衡不足,自然不能推开她——他如此告诉自己。 脸伤啊……方才不小心擦到她伤口的五指濡湿着,应是她的血。她必定很痛吧?若不是听她亲口说出,听她语气根本无法想到她受伤了。 “天底下还有王法吗?”他低喃。 怀里的人像抬起头来看他,叹道:“阮爷,你已经不是官了。” “我的确不是官了。” 杜三衡听她语气淡然,目不转地注视他平静的脸庞。从轿内照进微弱光线里,她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她心一跳,脱口问:“你后悔过吗?”见他默不作声半晌,她又问:“双目失明,一辈子看不见,就为了一个官字,值得吗?” “我的确恨极自己的眼瞎。不过,如果再来一次,知道我的眼睛能够救回一条人命,那么我的确会去做。” “即使,没有人再惦记着你所作过的事?”她轻声问。 他微微扯动嘴角,淡然道:“我要人家记得做什么?” 她一直盯着他,盯到连阮卧秋这个瞎子都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视线充满异样。 轿子停了,她仍是看着他,慢吞吞地摸上了自己的唇。 “杜画师?”他又皱眉了,连唤了几声,她都不理,又不像晕了。他恼道:“杜画师,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阮爷。”她开口,唇抹笑:“我爹教我做人要自私自利点,我向来听话,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在你眼里,真是一个很自私自利的人吧?” 他不答,那就是默认了。 杜三衡爷不以为意,展颜笑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夜,我俩坐在长椅上,你的嘴不小心碰到了我?” “嗯。”他轻应一声,不知她提起这事做什么?忽然之间,她又靠近,正要张口,冰凉柔软的唇瓣竟然轻轻擦过他的嘴。 他一愣。 “阮爷……”那声音很轻浮地笑,吐气如兰。“那晚上你碰到的,就是我的唇。” “你……”不及说话,她又凑上来贪恋地吻上他的最。他心头一跳,想将她推开,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只能撇开脸,不让她得逞。 “杜画师,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唇在发烫,语气却有抹狼狈。 她舔了舔下唇,果然气味如那夜一般,回味无穷。慢吞吞地摸着脸颊,咸咸的泪又掉了下来,把她的伤口弄得好疼啊。“阮爷,我终于明白方才我眼泪不停了。”至今心里还有点发疼呢。 他迟疑了会,问:“为什么?” “我掉眼泪是因为好心疼好心疼你哪!阮爷,我觉得好高兴,你没喜欢上田家小姐。” “杜画师,请自重!要玩把戏找别人去!”身侧拳头紧握,咬牙道。 “哎,阮爷,你真的要我把话说得很白吗?” 一抹晕红飞上俊秀的脸庞,他心里又恼又气又无言以对。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呢,阮爷。”随之而来的是她的一声叹息,很深很深的叹息。 *** 阮府厅内—— “是谁这样伤你的?伤口好深哪!”凤春惊呼,连忙唤奴仆去请大夫过府。 “旁人要伤我也不容易,是我自个儿划伤的。”她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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