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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她忍不住问道:“殿下心里对未来的皇后有底了?”

  “二姑娘,这风,是不是冷了些?”

  轿窗有帘挡着,仍是灌进些冷风。她把收起的暖石袋塞进他的掌心里,又想了想,腮面微微红,道:“西玄从总是不拘小节,殿下别介意。”她一抖宽袖,让他的手背隐在她袖里,她的手自然是紧紧攥着他的手背。

  她嘴角微扬,见他没有拒绝,心里更是偷偷窃喜。她心里有相思之情,便她还是由衷盼他寻个好皇后,在他累极里不但能分个肩给他休息,也能替他分忧朝政。

  到那时,她还活着吗?若然活着,人会在哪呢?天大地大,但她世界就这么小,即使游山玩水,便脚下没有半点家乡土壤,她能撑多久呢?

  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也跟着闭目休息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轿身一阵遽荡,就有人先用力护住她的身子。

  “怎么了?”李容治问道。

  “殿下,是撞轿了。钱家大小姐的轿子从巷口出来,一时没停住,撞上咱们了。”

  “钱?”李容治寻思片刻,朝徐达笑道:“我出去看看,你别出来。”

  那鼻息近到都落到她面容上了,她只能应一声,见他松开怀抱,道:“应是不远了,我自己走回去也行……”

  他笑:“这可不行,大魏哪来的男女共轿?连夫妻都不共轿的。”语毕,把暖石还给她,撩过轿帘而出。

  “……”她是异乡人,怎知大魏有哪些规矩。难怪轿子入太子府才让她上轿。她瞄着轿外,只见李容治在钱家轿子前笑说什么,却不见轿帘掀起。

  掀啊掀啊,她真想看看,大魏第一美人的长相。可惜……她没等到,因为李容治又弯身回转了。

  愈是千金的小姐愈藏的妥妥实实——这是她上大魏街上看见有些小姐蒙面后才知道的规矩,许多男人成亲后才看见自己妻子芳容,这个……不就跟男人娶了她之后,才知她叫徐达一样在欺骗世人吗?

  轿子再起。

  “殿下,你见过……大魏第一美人的画像吗?”

  他略诧异地看她一眼,笑得愉悦。“二姑娘觉得大魏女子如何?”

  “……面容细致如画,但,比竹子还瘦。”她尽量表达她的诚意,以免李容治以为她妒忌。她确实觉得大魏女子过瘦,像纸片人,她拿个芭蕉扇随便一扇,人儿就随风而去了。她又再补一句:“站在大魏男子身边小鸟依人,若入画中,必是雅致脱俗的好画。”

  他扬扬眉,又笑笑着。

  她等着她对大魏第一美人的观感呢,哪知他道:“二姑娘的肩再借我枕枕吧。”语毕,他状似又困,枕在她的肩上。

  徐达见他手动了动像在等待什么,她的嘴也跟着动了动想拒绝什么,最后,她心里一软,还是把暖石小袋塞进他的手里,宽袖再抖,紧紧握着他的手。

  他闭着眼,忽道:“大魏女子个儿太小,肩儿也不够完,要同坐轿里借个肩枕,怕是不如我现在枕得这般舒服。”

  “……”徐达无言。她个儿很高,肩很厚宽……没有吧,她肩哪里厚实啊……

  §第九章

  钱临秀匆匆走进太子府,往书房而去。

  “殿下正在见人呢。”书房前的侍卫提醒。

  临秀犹豫一会儿,看看天色。天将要黑了,再黑下去……他道:“不妨事,我在小侧间等殿下就是。”语毕,推门而入。

  他来到等候的小侧间,本要坐下等人,但房里头交谈的低语有点耳熟,他想起这人是月明……西玄小倌馆的明月公子。原来月明也回来了?

  他天性本就属行动加嘴快派,去西玄修炼十几年,多少懂得闭口避祸,凡事稍稍三思再行动作,但既然都是自己人,殿下也从不瞒他,所以,他自动自发走到垂地的红幔前,轻轻撩过一角,往里看去。

  李容治看见幔子后是临秀,也没多说什么,又朝月明问着:“徐回真当上西玄的阴间将军了?”

  “是。”

  徐达知道此事,可能会难受吧,临秀想着,他记得徐达当日对阴间将军势在必得的。

  “北瑭跟西玄之间可再有动静?温于意确定已回北瑭了么?”

  “是,北瑭王爷回国后,在王爷府出入自由,但北瑭皇帝下旨他不得出京师,在王爷府外也被人监视着。”

  李容治沉吟片刻,道:“北瑭皇帝是他兄长,生性多疑,他毫无作为也没有野心地回到北瑭,此时要再下个反间计,温于意怕是不好受了。”明知家乡有噬人老虎等着,偏要走上这条不归路……如果徐达硬是要回西玄,只怕跟温于意的下场没两样。

  她一来大魏,没两天就上质子府去看西玄的皇子。可惜西玄质子不敢买账,问都不敢问为何徐家人会出现在大魏,只是礼貌性地接待她,徐达虽去后,再也没有去过一回。

  想必她已明白,她有心稍解西玄皇子的思乡情,但人家不买账,这世上密探太多,即使是身边最信赖的人也有可能被收买,何况是西玄质子素未谋面的徐达呢?

  月明又道:“西玄三皇子如今安置在宫里,身子已有好转之迹,虽然还没有清醒,但西玄皇帝似乎有点明白当日下手的是谁。”

  李容治叹道:“他怎会不知?只是初时不肯信罢了。想来他也不会揭露,自家儿孙为了争位,竟闹成如此……”一顿,他失笑。这不正是大魏的另一面镜子吗?重复同样的事,在外人看来,有血缘的兄弟在争位而相互残杀,但,在他眼里看来,兄弟间除了流有同样的血外,其实已经跟陌路人没有两样了。

  如果不踏过那些尸体,总有一天,自己就会成为别人踏过的尸体。连一夫一妻下的子孙都会争斗,何况不同母不同心的兄弟?那具躺在病榻上的老人可曾想过,他一句既往不咎转身就走,真的救得了他的亲生儿吗?他的妻子死得多冤,他的儿子得靠逃离京师,步步为营才有未来。

  他瞟向桌上那些画像。老皇帝时日不多了,底下人都在紧锣密鼓,协助他的人中有见他软弱而动心眼的……人力摆在那里,他不用白不用,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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