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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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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达睡眼惺忪盯着床顶半天,才掩着呵欠坐起。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还盖着被子,再微地探头,房里不但无人,且门关得妥妥实实的。 快近天明时,她故意让自己半趴在床边睡着。一睡百了,既可天亮看不见床上人的脸,也可让他悄悄地离去,避免两人难堪。 大魏王爷呢,她要不起,他也不会要她。 她伸个懒腰,觉得心情甚好。瞧,天大地大的事,再怎么心痛也能熬过来的。她抚着胸口,至今还轻浅痛着,但她想很快就没事的。 她摊开掌心,上头还有她死死攥住的同心结,她盯着半天,本想将这结拆散,从此不作多余的幻想,但,她终究还是舍不得,把同心结收进腰间暗袋。 她以手梳了梳长发,随意扎起,才出房门。一大早,整间醉心楼静悄悄的,这时间,楼里的小倌们都睡得熟了吧。 她一路通行无阻,直接出了小倌门,下了二十四阶,看见鸨母,笑道:“嬷嬷昨夜麻烦你了。” “二小姐真是让咱们这里搞得鸡飞狗跳,差点连一般生意都做不了呢。”鸨母有些抱怨。 她笑道:“这真不好意思。对了,乌大公子人呢?” 鸨母一怔。“昨晚人早走了。二小姐,你不问你要买的明月吗?他是咱们小倌里数一数二的好货色,这价钱可不是刚入门的奴才可以比的。” 徐达失笑。“你不说我还忘了呢,改明儿我再过来买吧。”这醉心楼还真是藏龙卧虎,各国探子不少呢,就算哪天这个嬷嬷跳出来说她是南临的探子,她都能面不改色地笑说:我早就知道了呢。 也该感谢李容治,让她真正死了心,要不,以后挑上个探子小倌回家,她就对不起西玄了。 她正欲离去,听见鸨母咕哝:“今天不知怎么了?街上军兵不少啊……” 徐达闻言,足下仍是不停,出了醉心楼,正想徒步先回小宅,忽而看见街头有人策马逼近。 “徐达!” 醉心楼靠姑娘们的二楼窗子打开了,有人懒懒坐在窗边看着下头。 徐达咦了一声,认出骑士是头儿下头的北军士兵。 那人匆匆下马,奔到她的面前急声道:“为何你在此处?你可知,二皇子正在寻你?” “寻我?有什么重要事?”会寻她,应是跟质子有关。是哪位质子出事了? “秦头儿昨晚意图谋刺三皇子,他最后见的就是你,廷尉怀疑你有共谋之嫌,正要请二皇子下拘捕令!” 她傻住,连忙问道:“头儿怎么可能去谋刺三皇子?这其中一定有人嫁祸啊!”莫急莫急,她告诉自己,天大的罪也要跑一跑流程,就算廷尉定罪,也得往上呈报,还有时间。三皇子?太子素来不合,头儿虽倾向太子,但绝不可能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忽然间,她想起昨天头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如果当时她再仔细问一问就好了,如果当时…… “秦头儿已认罪入狱。太子赶去狱中,却被他重伤,听说臂膀很有可能不保……皇上震怒下旨,由二皇子彻查!” 徐达心尖咯噔一声,哑声问:“那三皇子呢?活了还是死的?” “现下人还在皇子府里不知生死,如今北军暂托给二皇子。徐达,秦头儿昨天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二皇子不知生死,太子被重伤,头儿又认罪!西玄皇室权力极高,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西玄的,头儿怕是没活路了!徐达心里乱成一团,眼下哪还有人能救头儿……她蓦地回神,叫道:“马儿借我!” 她一跃上马,使力踢向马腹,直奔出街。 “徐达!”士兵大叫一声,惊动醉心楼几间窗子打开。 其中一间正是小倌门后明月公子的窗子。他略略开了一个缝儿,正巧看见徐达远去的背影。 他再看向坐在姑娘门后一间窗台上的北塘王爷,北塘王爷也正目送着徐达。那温于意沉浸在温柔乡一夜,却不见一丝一毫疲惫。 明月轻哼一声,对他在西玄放浪的行为甚是瞧不起,认定他远远不如他们的大魏王爷。 在西玄的大魏质子成为太子,想一路顺顺当当回大魏,得要西玄通融放行,双方不论有什么私下协议,都是北塘、南临不乐见的。他们早查出半个月前那头猛虎是北塘王爷指示放出的,但他们也只能不动声色。 质子身在异乡,本就得事事委曲求全。所幸,他们心目中的主上,将要回归大魏,再也不必受异乡之苦。 §第五章 天初亮,大街百姓尚且不多,一见徐达快马经过,纷纷走避。皇室禁卫军兵为免惊吓百姓,均是分散在京师街道上,一见是她,皆是按兵不动。 “二皇子有令,先莫逮她。” 徐达策马直奔自家小宅。马蹄未停,她就自马背跃下,将缰绳塞给出门迎接的婢女。 徐达疾奔入宅,直通她的闺房,取出珍放在柜里的一尺凤凰袍。她正要快步出去,忽见卧房里的随身长刀,她只迟疑一会儿,就收回目光,奔出府上马而去。 “等等,小姐,你发没扎好啊。”婢女忙着捡起泥地上的发绳,但徐达早已不见踪影。婢女心知有异,连忙关上宅门,匆匆往大魏质子府而去。 徐达直接在马背上披上凤凰袍,也不管是否弄脏袍身,一到狱门,她立即跳下马大喊:“西玄徐达,奉徐太师之命带囚犯秦大永。” 几名狱卫皆是一呆,细细打量眼前这位穿着御赐凤凰袍的女子。 一头飞扬黑发未束,平常旁分的刘海如今几乎掩去她的黑眼,但刘海下透着晶亮的厉色,御赐凤凰袍穿在百宫身上该是高贵又风雅,偏面前这人的凤凰袍仅仅曳地一尺,衣腰未紧,不高贵也不风雅,简直在糟蹋这件袍子……却令得在场狱官不由自主地噤声起来。 其中一名狱官动了动嘴,认了好久才认出眼前的人来。 “徐二小姐吗?秦大永是重刑犯,没有廷尉令牌万万不见得,何况秦大永所犯案件,已有二皇子负责,没有二皇子的命令,即使太师也……” 徐达无视狱官紧张的神色,沉声喝道:“都不看见我身上穿的是什么吗?” “二小姐,没有二皇子的旨令,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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