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于晴 > 好一个国舅爷 | 上页 下页


  “能不能买棺木干本国舅什么事?人能带回家最重要。记得,冬瓜兄,我是买,不是强,如果诬告我,你可就没义气了。走了走了……好痛!”低头一看,那大姑娘竟狠狠咬上他细占口的手腕,咬得满口都是血。

  “庞、庞何,你的手……”

  庞何心头一怒,用力一击,那大姑娘立时昏倒在他怀里。

  “混蛋丫头,连我也敢咬!回去看我怎么欺你!”他狰狞骂道。

  “坏人!放开我姊姊!放开我姊姊!”四个娃娃抓住他朱色华袍。

  庞何一脚一个,个个踹飞,然后俐落地抱起大姑娘,跃上马车。

  “菁菁上来。”庞何拉上菁菁,头也不回地对车夫喊道:“走了!”

  马车慢慢驶动。经过那还呆立着的赵子明时,庞何朝他挥挥手,放声大笑:“冬瓜兄,谢谢割爱啦!”

  赵子明还傻傻地望着他。

  “这人,原来是个傻呆。”庞何顿觉无趣,伸出右手任着菁菁包扎。他看着穿着孝服的大姑娘,喃道:“这卖身葬父的姑娘是小楚国来的,哪有天朝女子的娇艳,这姓赵的,也真是不挑。”

  “少爷怎么看出她是小楚国来的?”青衫丫鬟问道。最多,她只能依美貌程度来判断这姑娘不是天朝人,但要精准地说出是来自哪个国家……天朝里大概也只有少爷有这本事了。

  庞何没答她,瞄瞄拚命追着马车的四个娃娃,忽然间,他发出咭咭的怪笑声。

  “少爷,你一用力笑,血流得更快了。”

  庞何摆摆手,把那昏迷的大姑娘踢到马车边缘,敞开车门,然后悠闲地盘腿坐下,望着那四个穷追不舍的脏娃娃。

  他嘴巴一张,菁菁立刻喂上剥好的荔枝肉。他边吃边笑:“菁菁啊,小时候我听师父说过一个故事,把饲料吊在马前,马儿自然一直往前跑。”

  “少爷试过吗?”

  “试,怎么没试过?我一向身体力行。我跟那马儿一块盯着那饲料,想知道那马儿到底能跑多快,结果没看见前头有树,我跟马儿就撞在树上,回府后躺了一个月。现在,本少爷很想看看,这几匹小马能追着这上等饲料跑多远?”回头吩咐车夫,道:“直接回庞府。别太快,要保持距离,让他们看得到,救不成。他们要跑累不肯跑了,就把车停下,追上后咱们再走。”他又发出咭咭笑声,目露贼光盯着这几匹快趴下的小马。

  “少爷别玩太凶,今晚你还要到宫中留值呢。”菁菁提醒道。

  “呿!”他吐出籽,正中菁菁的鼻子,往后仰倒,合上眼道:“当个国舅爷也真是麻烦。”

  庞何,字勤之,宫里人称小国舅,是目前天朝里最为嚣张的国舅爷。

  自两年前,庞何母亲仙逝后,庞府当家老大便由庞何接下。一家子堂兄堂弟堂妹表妹……皆以他马首是瞻,因为他是庞家恶霸王,年前有个堂弟比他还会强掳民女,庞何二话不说,一脚踹他下乡,堂弟想串通其他兄弟造反,庞何直接调来人马五花大绑押着他下乡去种田!

  一山容不了二霸,所以,庞堂弟败阵,庞何胜出。

  京师有个恶霸王,历史悠久,始终都是那一个,不曾接捧过。

  当今小皇上颇喜爱这个小国舅,加上庞何堂姊乃当今太妃,庞何不嚣张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天朝祖制,皇帝归天,后妃殉葬。如果当年庞太妃殉葬了,人情两散,说不定庞何早就被人做成人彘腌在缸里当咸菜,但,老天都帮他啊!

  那一年,太妃莫名自殉葬名单里剔除,至今活得很健康,据宫中太医院传出的消息,太妃再这样健康下去,很有可能成为天朝最为长寿的后宫女子。

  加以,几年前庞何凭着皇恩浩荡,在翻书房谋了个译官职位,庞府上下哭的哭、喜的喜……哭老天无眼,庞府当家没法再换人做做看;喜的是庞何承受圣恩……要作威作福太容易了。

  再加以,庞何身上挂着的国舅牌子始终不曾拿下过,皇上见了他仍旧客气喊他一声“小国舅”,宫里内外心知肚明,皇上明年大婚,庞府必会再出一名妃子……皇后是不大可能,但贵妃也许有谱了。

  这令庞府堂兄表弟全哭了。

  皇恩浩荡啊!到底要荡到什么时候啊!荡到堂兄表弟偶尔午夜梦回总会轮流惊醒——

  庞何无德无能,枉受圣恩愈多,将来的报应愈可怕啊!

  现在庞府里谁还敢横行霸道?每个堂兄表弟都努力学习韬光养晦,以免将来被误为庞何同伙,一块处决去。

  月黑风高,大雨狂下,庞豹勒停骏马,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快下车吧!要是值班时间迟了,让人抓到把柄就不好了。”内心在狂笑。他最爱在这种日子载庞何去值班。要看庞何狼狈,就只能等这时候!

  入宫值班,是不能带伞,非得淋个落汤鸡不可!

  庞何撩开车幔,观望雨势,同时吞进一颗肥荔枝。“这个雨下得真大啊!”凉风窜进车里,让他单薄的身子一抖。

  “是啊是啊,这雨怕是要下到天亮了,庞何,你快入宫吧。”庞豹幸灾乐祸,乐得嘴都歪了。

  “嗯……豹堂兄,我们还是打道回府,明儿个就说我病了。”

  庞豹闻言怒道:“你疯了你,说你病了谁信?”他咬牙指着摸黑入宫门的官员:“看见了没?那些人都是要入宫交接的,哪个没看见你来了?你要庞府跟你一块掉头是不?”

  庞何吐出一颗籽,弹落在雨水中。他摇摇头闷声道:“果然,欺压百姓是快乐的,当官则是痛苦的。”

  庞豹暗呸一声,庞府上下谁不想做官?这小子还耍屁!多想给他搞个意外,让他莫名其妙死去,好胜过让庞府日夜活在恐惧中。

  黑不见手指的雨夜里,有着一盏微弱的小灯迅速接近这头。庞豹一怔,连忙跳下马车,才来到马车尾,就看见一名侍卫撑着伞说道:“是小国舅的马车吗?”

  “正是庞府的马车。”庞豹答道。惊异此人持伞持灯,皇宫里能持伞持灯的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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