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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从没想到原来少爷变节变得这么快,才几个月前他是对鱼翩翩姑娘又恨又怒的,如今……竟“甜言蜜语”起来?尤其他亲眼见到那半生不熟的猪肉也能叫少爷吃得这般快乐,通常这种迹象称为“恋爱”。

  好可怜喔,就算此时此刻翩翩姑娘叫少爷从万丈悬崖上跳下,只怕他都心甘情愿!没法子嘛,谁教少爷一时不察,竟很不小心地爱上了翩翩姑娘?

  少爷还不算可怜,真正可怜的是他小狗子——

  一想到将来长安县的瘟神一跃变为楚家少夫人,不知怎地,这小狗子忽然出了一身寒颤,再也不敢深想下去了。

  公众丛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明明怎么掐指算,那笨婢是压根没机会再活下去,那三刀伤及要害,如何能活?据闻是万平县的冷捕头救了她——

  再掐指神算一番。古怪,真是古怪,是怎么算也算不出那姓冷的究竟是何方人氏?

  不可能啊,不管是凡是仙,只要经他掐指一算,哪个算不出他的祖宗八代的,偏偏这姓冷的,叫冷如影吧?记忆中可没仙人是唤这名的吧?

  “星君,你来得正好。正愁没人陪我玩棋,来,来,来,咱们再战他个八百回合。”

  “月老,你那姻缘语呢?”

  “又为那青蛙仙和蝴蝶婢?我不是!说过前世他们本是仙,姻缘簿上本不该有他们的名。”

  “你拿来便是。”那星君是气极,近日事事皆不顺他意,想引青蛙仙重登仙门,偏偏他不领情,如今在凡间同那笨婢的感情是愈来愈好,不准想象这桩姻缘真要成真。

  促使这一切成真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冷如影!

  若不是他救笨婢,青蛙仙又岂会明白自个儿的情感?尤其那笨婢本无凡心,怎会下凡后动了情?

  难不成……

  “莫非是当日那青蛙仙的鲜血融了她的心?”他不服气地想道,接过那姻缘谱一瞧一一上头果真无冷如影此人。

  “除非他是仙,不然我月老打包票、定会为他牵红线。你不妨查查生死簿,瞧这姓冷的,究竟是人是仙?”

  月老好心的建议。

  倘若是人,为何姻缘语上无他这人?倘若是仙,又怎会管上青蛙仙之事?这事分明透露着诡异。这世上竟有他星君算不出的人物?

  “星君,何不成全青蛙仙他俩?”月老笑呵呵道:“我瞧他吃的苫头也不少,倘若仙婢真同他有缘,促成此——良缘、也算佳话一桩!”

  “这……我也不是不通情理,引他重登仙门是为他着想,倘若在世为人,虽能缔结良缘,但生生世世得受那轮回之苦,那又何苦来哉?”最主要目的是他的仙居还在那儿发臭。

  月老但笑不语。他的职责专司系姻缘,这男女之间的事又岂是单单几句话可以解释得了的?

  惟独教他疑惑的是,那冷如影的来头究竟为何?

  他是人?仙?

  §9

  五月初六这日,在万平县与长安县的交集地——朱雀大街上,是人声鼎沸,多少两县的百姓带着全部家当前来下注——

  “想都不用想、定是万平县里的冷捕头赢定那软弱书生。大叔,我押冷捕头胜。”两县的百姓异口同声地朝那做庄的男子下注。

  今儿个起早,就在大街上的中央插了根旗子,旗子的前方十尺处,造了——座擂台,方便百姓观赏。而在擂台的四处各造了十处庄家,专收赌金。在台上正站着两名男子一是——身亮紫衫的冷捕头,冷冷地站在那儿,像只骄傲的鹰,是怎么看也挺有架势的,反观另一名挑战者……咦?

  “古怪,前几个月我遇见楚大少,他一身的细皮嫩肉,肤色比起女人还要白上三分,怎么今儿个瞧倒像刚泼了墨似的。”

  细瞧之下,站在擂台上的楚天刚仍是一身白衫,可注意到了没?在腰间的锦带上竟绣了几只小小的蝴蝶,而他的嘴角竟含着几分自信的笑容,像早已胜券在握似的。

  “奇怪。楚大少明明是文弱书生,不消二拳定送往大夫那儿急救了,怎么现下还自信满满?”那百姓是交头接耳,锐利的目光激射到擂台上的男子,好似正在瞧这公猪是否肥硕到有利可图的地步。

  “咱们还是选冷捕头来得保险。谁知楚家大少会不会中看不中用,对不?”这算是一般升斗小民的想法。

  尤其瞧那十个摊子上仅有一处摊子是专赌楚大少赢,赌桌上的名单赫然一片空白。由此自知长安城里是没人对楚家才子有信心,且那小小的摊子还是那小狗子“忠肝义胆”,出头做庄来撑撑场面的,私下他也把所有家当全押在自家少爷上,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支持那楚天刚——

  “在朱雀大街上私自聚赌,搭设台子,可有报备?”

  忽地一名男子走向那小狗子设立的小小摊位前,好奇问道。

  “当然有,半个月前就同官府报备过了。”小狗子瞧他一身的华丽,脚前挂着圆形的翠绿玉佩,衣衫的料子、款式繁杂花哨,就连腰间的经环也是那青白玉的花熏,做工相当精致,在花蒸的两面中央刻了个“寿”字,两旁各刻蝙蝠,取其“福寿双全”之意;而在那“寿”字的下方又刻了——一条龙,一瞧就知是普通人家买不起的玩意。尤其他一靠近,那花熏里几瓣玫瑰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叫小狗子是又羡又妒。

  不过他看来虽像富贵子弟,但可曾听闻男人耳垂挂环吗?在他左耳上明日张胆地挂了只金环,但他的右耳却没穿耳洞。

  奇怪,在这时代有人单穿一只耳洞的吗?

  无论如何,管他奇不奇怪,既是肥羊上门,就没有放弃的道理一一“这位公子爷儿,您是京城人?”见地点头,小狗子忙进谗言:“您既是京城个人,当然不可错过百年难得——见的盛会。您瞧见那黑压压的人群了没有?他们全是赶来下赌的。不瞒您说,今儿个最有希望连赢三场的便是那——身白衫、瞧上去就冠军相的人儿。我是见您人好,特地透露风声给您,您可别泄露出去。”就盼他下点注,反正瞧他有钱,当当那散财童子又何妨?

  那男子瞧瞧那擂台上的人物,再低头——望那空白的名单,奸笑道:“他若能得胜,又何以没人赌他?”

  “谁说没人赌的?我就是一个!”小狗子气愤道:“而且鱼小姐把她的私房钱全拿出来赔咱们家少爷会赢呢,还有,你瞧这几千两银票了没?包你数都数得累死了!今儿个我——摆摊子,就有家小孩拿银票过来,说什么有位大叔下注咱们少爷赢。我劝你还是趁早下个注,不然竞赛开始,你就白白丧失一大笔银了!”说破了嘴,就是硬要他“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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