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于晴 > 蝴蝶笨婢 | 上页 下页


  “瞧来瞧去,还是大唐姑娘养眼,哪像咱们自个儿家乡的女子,个个包得密密麻麻不说,那吹弹可破的凝脂玉肤又岂是你我的妻子可比?”那卖着珠宝的胡人同伴低低窃语,还忍不住多瞧了一眼那正垂首买珠宝的大唐姑娘。

  “倘若这里真是人间天堂,我倒打算在此置产——”

  一时间,那胡人吱吱喳喳地聊着天,是愈来愈觉得大唐的姑娘真是“水”;那其中一名胡人还充当好心,站在那大唐姑娘身边解说那珠宝的由来,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净往那衣领里瞧去。就盼瞧见那其中的丰胸。

  “瞧,有什么好瞧的?去瞧你自个儿的吧!”话才响起,身后忽地有人用力端他一脚,端翻了那今儿个早上才搭好的摊子,各式珠宝、首饰、珍珠项练滚落一地。

  “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踹老子一脚?”那胡人气愤地爬起,瞧见同伴个个瞧着他身后发呆——

  怎么?对方是地头的霸王吗?还是带了大批人马?

  他心一惊,忙收敛起那凶狠的恶样,馅笑着脸,回过身——他也呆住了!

  眼前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姑娘,鹅蛋脸上镶着一双圆圆大大的眼睛,如今正充满怒气,天生的桃红小嘴抿紧着,双腮抹上两朵气愤的红晕。再低头一望,她没穿那流行的低胸衫子,而是那在唐朝宜男宜女的胡人服饰,服饰上还绣了几只精致的彩蝶。整体来瞧,是怎么也谈不上古典美人的风姿,可那全身上下的狂野活力,倒是活像刚从画里跑出来的——

  对,就是那大唐狂野的美女!这种女人最适合那热情如火的红宝石了!等等,不对哦,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想这个?

  “是姑娘‘不小心’端我一脚的?”既然对方是个娘们,就让让算了。

  他是息事宁人,但姑娘可不。只见她大步上前,用力又朝他挥了一拳,当场打得他倒地不起,哀嚎连连。

  “哎哟……疼死我了……这里还有没有王法?”他叫着,发觉原本闲逛挑货品的路人老早闪避一方看好戏去了。“你是谁?我要告到官府去!”他奇怪地瞧着那些路人又惊恐退了一步——

  “姑娘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鱼名翩翩,家住延康坊,你若有不服,尽管吩咐官大爷来找我。不过你可也别忘了是你眼睛非礼在先,我才给你正义的一拳。”

  语毕,又狠狠端他一脚,见他的三个同伴缩在一边不敢出声,轻哼一声:“喜鹊,咱们走。”

  那瘦巴巴、名唤喜鹊的小丫头立刻从人群里跑出来,跟着那鱼翩翩离去。

  “臭娘们,我非告到官府去不可!”他咬牙道。他虽是胡人同大唐的混血,也知官府最大,她当街打人,是她不对;他虽偷瞧人家,罪也不致拳打脚踢啊!

  “小伙子,我劝你还是别去告官府。”一群路人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地散去,好心的老头子留下来提醒他一句:“那鱼姑娘是长安县里出了名的瘟神。打她出生以来长安县就没好日子过,她出生那一日起,长安县连下了三个月的大雨,听说城里的青蛙呜叫了三天三夜,这还不打紧,从此以后只要她瞧见金子打造的青蛙,就非放火烧了不可。这本也不关咱们的事,偏偏这鱼姑娘生性爱打抱不平,只要她瞧不顺眼的,定有人会遭殃,她的舅舅是官府的名捕,姑娘是长安县太爷的太座,她的爹家产万贯,偏又事事顺着女儿心意。”

  那胡人听得一楞一楞的。

  咳了咳,那老人眼里是又怕又敬:“你大概不知,去年长安县出现了一名采花大盗,就是鱼姑娘这小名捕同那二十四名捕快一块捉到的。同你说,是要你明白,那二十四名捕快不巧全是她青梅竹马的玩伴。”

  换句话说,他只要敢告到官府,只怕还没开口,就遭人毁尸灭迹了。

  当然鱼大小姐的事迹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如今算是给他一个警告,但也不必吓坏他,至少不必告诉1他,上个月就有个外地人色迷迷地想对鱼大姑娘非礼,至今还躺在家中,始终没法站起身子来。

  唉!她今年都已经十七、八岁,虽早同比邻的楚家订了姻缘,但对方少年才子又怎愿娶个母老虎过门:

  鱼大小姐要真能嫁人就已是万幸,就只可怜那娶她过门的男子——

  倒霉喔!

  真是气坏她了!

  难不成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还是她鱼翩翩见识太窄,才会净遇到那些一脸色迷相的男人?

  打她十五岁起,跟着青梅竹马的捕快兄弟到处捉贼缉凶,所见所闻除了那杀人魔外,最叫人不齿的便是那些专爱玷污良家妇女的采花大盗。

  初估这两年长安县共捕获二十来名采花大盗,十名贩卖女人的臭汉子——男人是不是色得挺可怕的?整天不求温饱,反而老爱欺负女人,就连偶尔走在大街上,也有陌生男子上前意图轻薄——

  “倘若那姓楚的同他们一般,我定要将他给阉了”“阉?”那跟在她身后的喜鹊好奇地问:“小姐,你要阉什么?叫喜鹊来做就行,何必劳你费心费力?”

  那鱼翩翩瞄了她一眼,边沿着西市的摊子走,边哼了一声:“要你这小胆子的小姑娘来阉他,你敢吗?”

  “敢,敢,我当然敢。小姐,你别以为我向来都躲在你身后,可这腌猪肉、腌牛肉、腌羊肉什么的,只要你吩咐一声,喜鹊一定会去做。”那瘦巴巴的小丫头拍着胸脯发誓,差点没呛到气,就只奇怪小姐向来不管厨房之事,怎会想到腌肉?

  咳,小姐在笑些什么?笑她不会腌肉?还是笑她太过自信?

  “喜鹊,你当真会帮我阉?”

  “当然。”吹鼓的牛皮没有道理自个儿拿针刺破的。

  “那好。你去帮我把那姓楚的命根子给阉了。”

  “没问题,包在喜鹊的……”那自信满满的眼神惊恐地瞪着她,停下脚步:“命……命根子?”

  鱼翩翩好笑地回头瞧她:“又不是要你杀人,你怕成这副德性干嘛?爹老说我从小同那姓楚的订了亲,迟早是要嫁给他的,可我连见也没见过他,谁知道他是不是同那群乌鸦一个样?所以呢,干脆先阉了他,以绝后患!”

  “不,不,小姐,你可别胡来,人家肯娶你已是万幸……不,不,喜鹊的意思是,楚公子好歹也是你未来的丈夫,倘若……倘若阉了他,那人家会笑话你的。”

  那喜鹊自认是冒着死谏的危险进言。

  天知道天底下怎会有这等的千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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