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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胤玄勉强挤出笑,道:“不过是贱命一条,哪来的不妥?”

  想都不必想博尔济重伤逃回都统府会逃向哪里,是少女,而非少妇。他半眯起眼,虽恼垂三更半夜博尔济擅闯拈心的闺房,但也无多余心思顾及这些,只得道:“只是,既然八阿哥不愿让皇上得知刺客之事,那么事情就得暗地来。您的权势何其大,要杀一个人不是难事,只是要好好思索番,毕竟人多嘴杂,要是有人传回宫中,让皇上知晓此事,那现在二阿哥被废之事……于您,可就点意义也没有了。”

  没有明说,但暗示他宫中皇子众多,眼见二阿哥被废,说不想当上皇太子的都是骗人,只要在眼下行差踏错一步,难保不会被其他阿哥的眼线发现,传到皇阿玛耳里。

  皇阿玛虽宠儿,却是十分公正之人,该赏就赏,该罚的也不会放过。

  八贝勒胤稷注视着胤玄,心里已有底了。

  “那么,胤玄,你说该如何是好?”他有心将多罗郡王扯进这一场浑水之中,要他藉此忠于自己。不得不承认,在登上皇位之前,他要的不只是胤玄的势力,还有他的头脑。

  如果他不肯……

  “要我说,咱们可以试。”

  八贝勒大喜,知他此话表示忠于自己了。

  “试?”

  “虽然宁错杀一百,但也不能放过真正的刺客。咱们先出其不意地往都统府去,博尔济若真是刺客,必定重伤无法见客;倘若真不是,咱们多带点人手,暗地搜查,总会搜出那藏匿在都统府里的刺客。”他巧妙地将拈心摒除在外。

  八贝勒沉吟了下,道:“这倒不失为一个法子,至少在这当口,可不会传出本王草菅人命的传闻,让皇阿玛震怒……”

  胤玄的唇微微抿着。救了拈心的命,现在要赌的是,他要如何让八贝勒与拈心错开?

  都统府。

  “爷……老爷,有客来啦……”家仆匆匆奔到书斋门外喊道,没有进门。

  昨夜拈喜与拈心已将他搬到书斋,存心给人一切照常的感觉。

  拈心换着他的绷带,要张嘴,博尔济虚弱地摇头,放大声量说:“不见,打发他!”

  “可……可他们有令牌,其中一个是多罗郡王!”

  “多罗?难道被他发现?”怎么可能?昨晚刺杀八贝勒时,多罗并不在场。有令牌表示是宫中之人,陪他来的人会是谁?

  “姐夫,你不想见胤玄吗?”拈心绑好绷带之后,确定没有渗出血来,才帮他把衣服重新拉好。

  姐姐累了一晚,病才初愈,一大早便撑不了先回去休息了。

  “他是郡王,无故来都统府……说不着就是来抓我的。”他沉吟了会,朝门外说道:“去迎客吧,请他们来书斋吧。”

  拈心皱起眉。“我也待……”

  “不,你离开。”出于私心,不愿再增加她与多罗的会面,更重要的是他要保证她的安全。“你先回房,别再过来。”见她眼下细白的肌肤上全是疲累的阴影,他放柔声音又说:“你先别睡着,观望一番,若是这里起了骚动,你不要怕,先离开都统府,在外头待几天看看情势如何……当然,你得带着你姐姐一块走。”

  “姐夫……”

  “去去,记住,别再回书斋来,会惹得我不高兴。”

  她迟疑了下,心里扑通扑通跳住,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走向门,突然间又回来,抱起昨晚姐姐拿来的烈酒,当住博尔济面前摔破几瓶,酒滴飞溅到他的衣襟,甚至脸上,酒气也迅速扩散到整间房内。

  博尔济愣了一下,随即了解她的想法,大饮一口酒,然后将桌上的书册胡乱扫翻。

  “你快走吧。”

  “姐夫,你要小心。”

  他露出微笑,等她一离开,立刻痛得附牙咧嘴的。有时候怀疑极拈心是否真是单纯,竟能想出这个法子。

  其实,就算死了也无所谓了,只是他刺杀贝勒的罪名,会连累他的亲人,他不死命撑下来,拈心就算没有被牵连,将来谁有强大的羽翼可以遮护她?

  他甚至对多罗了解不深,如何能确保多罗对拈心的真心?

  “八阿哥,书斋到啦。瞧不出博尔济一个小小的都统,对于府中的设计建造倒有如此的品味。”胤玄的声音适时传进书斋内。

  博尔济一凛。是八贝勒胤稷亲自来了!

  他用力扭了自己的脸,让脸色不要有异样的惨白。

  门被推开,他大喊:“是哪个不要命来的,竟来打扰……八贝勒!”他惊骇说道,立刻撑起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要下跪。事实上,他不必装,胸口火辣的痛让他连走步路都难平稳。

  他的眼角瞥到多罗一进书斋,便暗自打量四周,像在找人。

  “哪儿来的酒味?”胤玄厉言说道:“你喝醉了?”

  “臣……不,奴才不敢!”他跪在地上,以满人的方式喊道。他痛恨这种奴才的身份,却不得不委曲求全。

  “喝醉了吗?”八贝勒微微眯起眼。“起来吧。”

  光是要爬起来,博尔济已是满头大汗,只得道:“奴才知罪,不敢起身。”

  “八贝勒叫你起来,还容得你说不?”胤玄忿怒地大步跨前,一把拉起了他。  博尔济暗叫万幸,唯唯诺诺地道:“奴才不该喝酒误事……”

  “哦?误事?误了什么事?”八贝勒缓步走到他面前,目光直盯着他不放。“你也知道你误事了吗?”鼻间微微飘进酒味,来自于他身上的,甚至当他的嘴张开说话时,也闻到了酒味。

  博尔济确实喝了酒。

  “奴才……奴才……”流露一脸迷惘。“奴才因酒醉未上朝,必定是出了什么事,贝勒爷与郡王才会亲临奴才府里……”

  “哼,你也知道出了事?说!你因何事酒醉误事?”

  “我……奴才……奴才……”他又跪下,垂下目道:“奴才爱上一个姑娘,她……她许人了!”

  胤稷压根不信。“你是说,堂堂一个都统勇勤公,要一个女人要不到,所以借酒浇愁?”

  如果说先前博尔济的酒味让他信服,现在他可笑的理由让他再度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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