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于晴 > 独倾君心 | 上页 下页


  “可是……”她要抽手,那男人硬是不放手。该死的男人!连昏迷的力量也大得惊人,只能眼睁睁看住拈心跟金府仆人离开。

  金大夫……怎么可能呢?他教徒一向看天分,拈心……难有成就,会让她去拜师,全是顺住阿娘天真的美梦啊……

  “也许,是金大夫搞错了,等晚点儿,拈心自然就被赶回来了……”她喃喃道。

  那知俞拈心一去半年,虽仅隔几条街,但多是拈喜去探她。就连俞拈喜出阁之日,也因跟金大夫去城外诊尸而无法赶回,只知姐夫正是当日重伤躲在她家的汉子。

  那汉子名叫博尔济,感激俞拈喜的相救照顾之情,便将她娶回家。而他那日之所以重伤,是为了追捕反清复明的汉人。

  他的职位极高,官拜都统勇勤公,俞家左邻右舍皆赞拈喜好心有好报,贫女飞上枝头当凤凰。

  谁也没料到,多罗贝勒的一句话让博尔济阴差阳错谢错了救命恩人,也在往后的日子里与小姨子照面之后,他……才找到与他梦中相似的女子。

  §第二章

  三年后,都统府——

  有权有势有天下,我还要你!

  混沌的黑气笼罩天空,天下顿时大乱。

  就算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但将来成了夫妻,我会疼惜你,将你放进我心里最重要的角落里。

  淡淡的白气温和如春风,轻轻地在世上飘过,随即隐去,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那么蓝色的那团气呢?为什么始终在角落里,没有说过话?

  这个念头才起,外头公鸡鸣啼,她直觉张开眼,嘴唇微启,想要喊,却又不知喊些什么。

  这一年来这样的梦一直在持续,每一种颜色里仿佛站住一个人,每次只说一句话,唯独那团蓝色……

  “好痛。”每每作了梦,左眼就痛。明明看不见东西,却还有痛觉。

  “妹子醒了吗?”没有敲门声,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柔响起。

  “起来了。”她揉揉眼睛,迅速换上素白的衣裙。

  “慢点,小心跌倒,等你梳洗完了再开门也不迟。”

  男人仿佛得知她在屋内的匆忙,和气地说道。

  她应了声,简单洗过脸之后,便跑去开门。

  “姐夫,早。”她仰起脸,望着男人背光的脸庞,微笑道。

  “早。”博尔济蹙起眉。“你脸色不好,又作了恶梦?”

  “不是恶梦。”短短的一句话,她没有再解释。

  他也知她不是懒得去解释,而是,在她的认知范围内,这就是解释了。

  当年迎拈喜过门,是知道她有个妹子脑子不好,真正见了面,才知道拈心不是一般的白痴儿,只是她的思想较旁人简化了一点。

  真正见了面啊……

  他暗叹口气,将装着早饭的托盘举高让她注意到。

  “方才我瞧见丫头送早膳过来,正巧我在上班之前也没什么重要事,你就陪……陪姐夫用餐,好不好?”

  “好。”她退开,要让他进来。

  他差点脱口要她正视他是男人的事实,但却只是及时拉住她的藕臂,随即像被灼烫到似地抽离,勉强笑道:“咱们到亭里吃吧。”随即转身步向外头的凉亭。

  “你又梦到三种颜色了?”他知道没有人主动说话,她是不会开口的,也少将心事与人分享,会得知她的梦还是从拈喜那里听来的。

  这个梦,始终让他耿耿于怀。

  “嗯。”

  “能告诉姐夫,梦里又说了什么吗?”

  “黑的说他得到天下之后,还要得到我。”她像在背书似的说道,没注意到他拢聚剑眉。“白色的说要跟拈心成亲……”

  博尔济的脸色一凛,压下自己心里的情绪,力作温柔问道:“蓝色的呢?还是没有说过话吗?”

  她摇摇头:“没有。”

  博尔济抿嘴不语,见她跟着坐在石椅上揉起左眼,直觉要伸出手抚揉她的眼睛,手臂停在半空又缩回,恼自己差点失了分寸。

  “是我不好,堂堂京师的都统,连个好大夫都找不到。”费尽心力为她找医者治她左眼,却始终治不好。

  “京师最好的大夫是师傅。”她说道:“拈心的眼睛是天生的,与师傅的好坏没有关系。”

  “我知道。”治不好……也罢,是痴儿,他更松口气。

  她年届十九,早该论婚嫁,却因身有残疾,所以一直待在府里。

  一直待吧,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她待上一辈子,最好没有男人中意她……明知道不该,但宁愿她这闺女的身份就这么保持下去,能够让他照顾她。

  最好那些人永远不会出现带走她。

  会是哪些人,他也没点概念,只知自从她作了梦之后,他隐约有个不祥感觉。她梦里的景象与她的未来极有关系,但梦里的颜色中却没有属于他的。

  见她埋首吃饭,他把握相处机会,柔声问她:“今儿个你又要上金大夫家里吗?”

  “嗯。”她点头。

  想必又有尸体要研究了,他笑道:“那正好,待会儿我顺道送你过去。”

  她摇头。“不远,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尸体多秽气,自从跟住搬进都统府里,姐姐虽没有多说话,但听下人闲言闲语过。姐夫是当官的,家中住一个诊尸人已经有点沾霉气了,要是让他老送她去金大夫那里,万一有什么不好,那可对不起他了。

  姐姐真是嫁了个好人。虽然他看起来体型高大勇猛到有点吓坏她的地步,但却出人意表的是个细心的人。

  她停下夹食,往他略带失望的神色看去,又见他一身官服,忽然说道:“姐夫,这几天还没有天亮,你就出门,不到三更不回来,你自己也要顾好身体。”

  博尔济闻言狂喜,差点要摇晃她的肩,让她明白自己两年多来的心意。即使同住一个屋檐下,也少听她开口询问他的事,多是他主动亲近她,如今难得她面露关心,说不惊喜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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