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于晴 > 当男人遇上女人 | 上页 下页
二十九


  “啊?”她抬起头。

  “既然我说过,再吻你就不仅止于你的唇。”他的手指抚过她的唇,低笑。“我当然希望你能主动些。”

  韦旭日红起脸。现在的他们算不算是真的情人?

  一定算的。已经过了三个月,他没提起当初定约的事,也没讨回录音带,他是真的喜欢上她,否则为什么要求婚呢?

  她是这么地想守着他,直到天荒地老。可是,她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做,剩下的时间却是屈指可数,如果她愿意赌一赌,赌自己的生命……

  “一块钱买你现在想的事。”

  “我想待在你身边……好想好想。”眼眶里浮起雾气。即使是现在双手轻贴着他的胸膛,也能感到淡淡的幸福。这种幸福——还能持续多久?

  “你想待多久?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他轻轻挑起眉,有意无意地逼她许下承诺。

  “我……”

  “五十年对你而言很困难?”

  “璋云……”为什么要逼她?

  “我曾爱过一个女孩。”费璋云忽然启口,黑鸦似的眼直勾勾地望入她的。“她很年轻;因为年轻,所以纯真。她曾以为这世上没有坏到骨子里的人类,但她错得离谱。我曾许下允诺,这一生只要她,然而她死了。我不打算把我的求婚浪费在一个无法与我共偕白首的女人身上,你懂吗?”

  “我……懂。”这是他首次剖析对花希裴的感情。他的眼神坚定而无眷恋、他的神色自然而无虚假,然而……然而韦旭日觉得有所不对劲。

  是的,有地方不对劲。

  “可是…:花希裴呢?在汤宅里的那个花希裴呢?你……没有动心?”对一个曾经爱得刻骨铭心的男人而言,他的反应的确太过冷淡。甚至,瞧不出他们有过“曾经”的恋情。

  “动心?”他的唇冷笑。“对一个没有爱过的女人?恐怕我还没滥情到这种地步。”

  韦旭日愈听愈迷惑、愈听愈……怪异。

  他真的知道真相了吗?

  “汤宅里太多是是非非,这里头的罪恶沉淀九年而无人制裁。我不知道能不能原谅过去这屋里每一项罪恶的勾当,但是,我无法容许有人想置你于死地的念头。”他轻抚着她的脸颊,坚定说。

  “你知道是谁下毒了,是不是?”

  他但笑不语。笑容是冷的,看她的眼却是温暖的。

  为什么她有个预感,他知道了所有的秘密呢?

  为什么要知道?为什么要知道?

  他们永远不会伤害他的,不会的。

  “费璋云,你好狠!”刺耳的声音惊醒睡梦中的韦旭日。

  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往身下温暖的躯壳靠去。忽然身子腾空起来,被抱至空荡的藤椅。温暖的躯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讥讽冷淡的声音。

  “我们出去谈。”

  “怕吵醒你的旭日?”

  “如果你谓查过我,就该知道惹恼我,于你并无好处。”声音更形冷漠。

  一片静默,脚步声渐渐远离。

  有人拿起毛毯小心包里住韦旭日孱弱的身子,轻抚了抚她的浏海,随即跟着走出去。门轻巧地关上。

  韦旭日动了动睫毛,睁开困盹的眼。

  下午跟璋云聊累了,不,应该说是被他逼承诺逼累了,就跟着他一块挤在藤椅上沉入梦乡。

  现在呢?她坐起身子,从窗外望去净是黑呼呼的夜色。璋云呢?她揉了揉眼睛,穿上当初费璋云救济她的外套。

  “到哪里去了呢?”她跳起来,响起先前天籁似的嗓音如泼妇似的刺耳。

  是那个花希裴。

  她快步走出房外,走了一趟二楼内侧的卧房,没半个人影。那是在书房喽?站在楼梯口往下望,书房的门紧闭着,门缝中却泄出光线来。

  “你必须死。”粗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韦旭日的心漏跳几拍,直觉地想回过头,忽然有人大喊声:“小旭!”

  韦旭日的身子猛然地遭受撞击,跌滑几个阶梯,及时抓到楼梯把手,止住下跌的身子。还来不及平息吓坏的知觉,身边蓦地滚落庞然大躯,毫无止住的打算。

  好眼熟……

  庞然大躯直挺挺地趴在一楼地面上,腹部插了一把利刃。艳红的血如蕃茄酱泼洒开来,斑斑血迹——

  韦旭日惊骇得微启着嘴,不由自主地捂住心脏的部位。她喘息,吃力地喘息,两眼如铜铃似的瞪着他。

  而后,她终于找到她的声音——

  “北冈!”她嘶声力竭地喊。

  “为什么要耍我?”花希裴大喊。端庄的花希裴、温雅的花希裴是幻影是假象。

  亏她能忍耐这么久。

  费璋云冷淡地笑着。“耍你?”

  “你明明答应我把遗产交还给我,为什么临时反悔?为什么?”就在签文件的剎那,竟然发现没有他的签字。“为什么?那笔遗产本该属于我的!是我花希裴的!”

  费璋云耸耸肩,闲踱到她面前。“遗产真是你的?”

  “是的!”明知不该灭了自己气势,仍是没法克制地退后一步。

  “你,真的是希裴吗?”低沉的嗓音如天鹅绒,虽然悦耳却教花希裴打起哆嗦来。

  “我是的,我当然是的。”

  “你不是自称失去记忆?”他的手指轻触她的颊。“如何证实你就是希裴?就凭你的一面之词?”

  “我……我恢复泰半的记忆了。”花希裴心惊肉跳。

  “喔?”手指沿着颊滑落颈边,所至之处没有温暖,只有千年似的寒冰。“那就说说看我们之间的誓言。说出来我可以无条件把花家的遗产全数签给你。”

  “我,我只记得我的父母,对你的印象还是仅止于……青梅竹马。”为什么会打心底怕他?他的语气并不凶狠、他的脸色只是冷淡,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怕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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