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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我下的迷药可重了,连头大山猪都会迷倒,何况是屈屈一个小姑娘?你确定她就是那个听了闵总管秘密,却不肯吐实的江湖女侠?”

  “准没错的。你也瞧见欧阳罪跟她是一块的,谣传不这么说吗?欧阳罪身边那小姑娘就是世上唯一知道闵总管秘密的人。”

  “这倒是……不过那一身青衣的人,到底是谁?我怎么看都没个印象啊。”

  “管他是谁,只要不是闻人不迫就好。”随着说话声,脚步已近到床边。

  “这么黑啊,怎么看得清楚?”

  “床边就个小姑娘而已,何必看清,掳了就走——”语毕,一双手往她探去。

  闻人剑命眯起眼,内心淡淡恼怒。尤其见那魔掌快碰到她穿着底衣的身子,他抿着唇及时无声翻过身,将她牢牢压在身下。

  李聚笑瞪大了眼,很想抗议他压住她发育不全的……嗯……男人没有的东西,但是她心跳如鼓,喉咙发热,说不出一字半语来。

  “哇,这姑娘的皮肤好粗啊……”

  “这脸……这脸……倒是挺光滑的……”

  她微启双唇,瞪着黑暗中那双发亮的凤眼。这样摸他,好过分……连她都没有放肆地摸过耶……

  “喂喂,你在干嘛?先带走她,要不让那欧阳罪发现,咱们都别想知道闻人庄天大的秘密了!”

  “这倒是。”

  黑暗之中,李聚笑无法看见那两人的动作,只觉有人在拉扯压在她上头的闻人剑命,她连忙紧紧抱住他的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唇好像擦过什么,蓦地发烫起来。

  “咦,还有个人?”

  魔掌才碰到她的手臂,忽地一股强大的气流震飞了那人。刹那问,门破椅翻,隔壁房的欧阳罪立刻奔出,异样的味道顿时让他头晕脑眼。他暗暗运气,眯眼瞧见躺在地上狼狈的江湖汉子。

  他直觉住房内看去,正好瞧见另一人被震飞而出,再定睛一看,那床上……

  “舅爷……李姑娘?”连声音也走调了。

  “有贼。”闻人剑命道,拉过棉被盖住她,见她好像要爬出来,索性把她的头一块蒙住了。

  “贼……”贼的刺激还不如闻人剑命在李聚笑的房里来得强。欧阳罪勉强回过神,盯着地上翻着白眼的小贼。“这两人不是在客栈里盯着咱们的江湖人吗?莫非这是黑店?”

  “不是黑店,只是两个想要得知秘密的江湖中人。”即使神色平静,仍可从声调发现他有些动怒了。

  “秘密?难道是闵总管的秘密?”不对啊,人人都已认为闻人庄已获令牌,得知闵总管的秘密了,所以这一阵子的江湖平静许多,哪来的谣言?

  “会传出来的,只有一个人。所以,他才会派你随行,保护我;所以,才会形容她的长相,却不曾提过我。”

  “啊……”欧阳罪一时错愕:“舅爷,你不会是指……”

  “明儿个你去换件衣服,把手背上的烙印遮住,莫要人家认出你来。”

  “……是。”

  闻人剑命起身,瞧见她探出小脸来,一头秀丽的黑发全部披散在床枕之间。小脸不像以往的苍白无力,不知是不是被闷坏的缘故,双腮有抹晕红,瞧起来有点健康。

  很难得地,美丽的唇角掀起极淡的笑意,道:“聚笑姑娘,方才冒犯之处,请多包涵,你好好休息吧。”

  “也……也不算冒犯啦。”最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已。以前只有她压师父过,没遇过这种事,不过她希望别再来一次,她怕会前后一致,都很平。

  她往地上瞧去,忍不住好奇,笑问:“我一直有个问题……”

  “又有?”欧阳罪实在不敢恭维她的问题。

  “为什么你们都称呼闵总管为闵总管呢?”

  “……他是闻人庄的闵总管,自然是叫闵总管。”欧阳罪答道。

  “他无名无姓的吗?”她指指地上摊成烂泥的两人。“他们不是闻人庄的,也叫他闵总管啊。”

  “……”欧阳罪一时竟想不出闵总管原本的名字来。人人都叫闵总管闵总管的,因为人人看见的,是一个闻人庄的闵总管。久而久之就是闵总管了。

  闻人剑命微微浅笑,看了她一眼,让欧阳罪拖出那两具疑似尸体的人体后,将破了裂缝的门板搬回原处。

  “你在想她的问题?”

  “不,舅爷,我……我只是在想闵总管叫什么。她又怎么会问起这种事来?”

  “你猜不出来吗?她已经把闵总管的秘密说了一半,一个你绝不会感兴趣的秘密。”

  “啊?”什么秘密,他听不懂啊!难道,闵总管的秘密就是把他的真名说出来?这算什么秘密?

  闻人剑命趁他沉思的当口,将门轻轻一推,门板完全崁进墙内,无声无息的。然后,他抚着薄唇,微微笑了。

  ***

  房内——

  “不可能一模一样了……”

  “的确是不一样了……好怪……”她侧趴在床上,揪着自己胸口前的底衣,很不可思议地喃道:“他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跟我说话的态度也不一样,如果他没有恢复记忆,一辈子都不会一样了……”之前一想到心口就揪痛,喉口甜味四溢,可是,方才好像有哪儿不对劲了。

  明明还是知道他会不一样了,但她内心紧张得要死,手心发汗:心口乱抖,差点让她以为她又要吐血了。

  幼年她的确常吃药的,尤其大师父简直拿她当试验,让她东泡西泡,泡了什么她也搞不懂,只知道五、六岁前最常回忆的是她跟师父坐在桌前,桌上有着两碗药,一人一碗,味道不同,可是一样的苦。

  她再大点时,只剩她一个人吃药泡着药桶,大师父没有明说,她也知道她的身子比师父还差。

  与她相伴成长的师父,并非不在乎她的死活,只是,她死了,他不会掉泪、不会痛苦,只当两人缘份已尽。可是,他不知他可以薄情寡义,她却不行。

  短命鬼啊……她才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个短命鬼,她只在乎在她每天张开眼的时候、在她每天呼吸的时候,眼前有没有师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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