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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怎么?是月儿姊姊教我弹的,才没几天的工夫,好听吗?”她兴冲冲地问。才学会宫商角徵段羽诸般音律,便大胆的抚动琴弦,虽说老捉不住那音律,可初学者有这般能耐,实属不易。这是她自个儿的想法,自然盼杨明赞美几分。

  “这……”杨明神色未变,不答反问:“小宝儿,你我相处时日甚多,平日瞧你活泼很紧,怎么竟也闲得下心来学这姑娘家的玩意儿?”

  本想转移话题的,哪知阿宝一听,又怒又叫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就不是姑娘家吗?若不是为了你,我又岂会学这……劳什子的鬼玩意儿!”

  杨明一呆,随问道:“我可没逼你学琴啊?”

  “是没有。可那日你说什么杨家娶妻当娶贤。这‘贤’字嘛!我是问过月姊姊的,她说女孩家就该学些女孩子的玩意儿;琴棋书画得样样精通,那刺绣功夫就算比不上湘绣,也要略通一二。本来我是该学刺绣的,可我瞧月儿姊姊光是绣一对鸳鸯帕,就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我……你也知道我是坐不住的,所以就想学琴,想我定有天份,不然何以在短短几日内,也能弹得一手好琴呢!”这只是泰半原因。

  主因还不是不服输的个性使然!试想,杨明将来娶了她,若有朝一日有人问他,你家里妻子可会女红?那他脸岂不丢大了?好歹也是为他着想啊!瞧他还一副与我何干的神情,好似她学琴是多大的错……

  杨明诧异地瞧着她,不语半晌,英俊的脸庞抹上几许柔情,轻笑道:‘原来是为了我!既是如此,我也该尽点绵薄之方才是。”语毕,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阿宝脸红了红,本想退开些,但一张长石凳正好容坐二人,再移开些,非坐到地上不可。

  “你——你想干什么?”怕他一张嘴又凑过来。

  “教你弹琴唱歌啰!依你这般进展,若无名师指点,只怕将来定要献丑了。”

  “你会弹琴?”

  她从设想过自己要嫁的夫婿竟会如此多才多艺、允文允武的!如今还会弹琴,他还有什么是不会的?相较之下,她可是差了许多,什么部不懂,什么都得重新学习——他真会弹琴吗?这种女人家的玩意儿,他又怎会有兴致学?

  “小宝儿,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笑道,一手才轻抚那琴弦,欢喜的音律便溜了出来,他扬了扬眉,似是知道她半信半疑,也不多作解释,抚动瑶琴,低低吟唱:

  “野有蔓草,零露薄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解逅相遇,适我愿兮。”

  浑厚欢愉的高音让阿宝傻在当场!一时之间只能傻傻地、无限崇拜地瞧着他,可脑子一转动,忽地想那是诗经里的句子,是说美丽的好姑娘,我不期而遏的碰到她,正合我的心愿。

  当下,她的脸蛋就通红起来。若是没念过诗经也就罢了,可她是念过的,自然明白其中涵义,她和他便是在关外的青青牧场上相识……

  忽地,音调一场,像是更欢喜,像是逗她似的唱道:

  “野有蔓草,零露襄襄。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通达相遇,与子偕臧。”

  阿宝听了最后一句,脸蛋简直可媲美番茄,囔道:“谁和你相亲相爱?谁合你心愿了?”

  杨明欣赏她的红色,贼笑道:“若不是相亲相爱,你又岂会允诺这门婚事?”

  “我——”没话可说,只得转了话题,还得拼命拍开他伸出来的魔手。这般贴近他身旁,全身都热烘烘的,不能说难受,只能说没法子专注……

  红着脸瞧着瑶琴,改变话题:“你琴弹得不错。”

  “这是自然。不然哪有资格让你拜为师呢?”

  阿宝白他一眼,本想再赞他的歌声很好听,既然他如此自夸,也就不必再锦上添花了。

  趁着阿宝心思他转,脸一凑,在那嫩滑通红的险蛋上偷得一吻,见她柳眉倒竖,正要站起怒骂一番,他笑道:“别叫别动,若想学弹琴唱歌,就乖乖坐下,若不服气,只管回报,我是不怎么在乎被猫抓伤。”

  阿宝咬了咬下唇,眼眸流转,便乖乖的坐下。

  她是想学琴,瞧他弹得这般好,歌又好听得紧,自然是想学,只得乖乖坐下。

  也好,这二日难得见到他一面——心里忽地闪过这念头,脸红了红,不再言语,就坐在那儿听他抚琴唱歌。

  一个下午,就听那男的一会笑唱那相思帐、同心藕什么的,一会又听那女的五音不全地一句一句的跟上,其间不乏嬉笑怒骂声,偶尔还会完全消了音半晌,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只闻那花香浓得似蜜,虽时为秋日,却也有一抹春色,悄悄地染上西厢院里……

  §第十章

  翌日起早,杨明便南下。

  阿宝也了个早,送走了杨明,想了想还是先到兄长那儿好了。

  虽说这二日偶尔到兄长那儿聊天,可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便是指他俩。但,仍是兄长嘛!还是联络联络感情的好。

  于是乎,来到客房,轻敲了敲门,还没得到里头人的回应,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朱霁月正擦拭手里的软剑。

  他一见来人,眼一冷:“是你。”

  “当然是我。大哥,打咱们兄妹俩相认,你还没说超过十句话呢——今儿个,我是想听听爹娘的事。”

  “你的婚期将近,不同那杨明一块准备吗?”

  “他有事出远门了。”

  朱霁月忽地眼好杀机,沉声问:“他——出远门了?”

  “是啊!”阿宝拉了个凳子坐下,照实道:“他说广州那儿的产业出了问题,定要他去不可。”

  朱霁月正眼瞧了她一会儿,知她所言不假,若不把握此次机会,只怕下回……

  “盛武文待你可好?”他忽地问,深沉的黑眸盯着银似的软剑。

  “你是说义父?马马虎虎啦:整日喝个半醉,要不是我捉猎物拔野菜回来,他还不知要吃饭了呢!不过义父的手艺好得很,其中以‘叫化鸡’为最,大哥,你会吗吗?若是不会,改日我弄给你吃。”

  “他——不曾告诉你身世?”

  “义父连个屁也没告诉我。”顿了顿,吐了吐舌,想杨明“娶妻当娶贤”的条件。她怎地说粗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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