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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那是当然的嘛!

  十八年来阿宝不是曾过女孩的身子。可今儿个杨月轻解罗衫从她亲眼目睹女孩儿该有的身材,如此一来自然产生疑问——例如,怎地他的身材跟杨月一般?他可是男人呢!又例如,在牧场上为他刷背叫瞧见他的身子,怎地又跟他不同?还有所谓“男人的要害”,他怎地没有呢?

  如此一连贯起来,阿宝倒也不傻,唯一结论只有一个。

  除了她是女儿身外,还有什么话可说?

  加上杨月在旁举证:一是阿宝的脸蛋光滑如初生婴儿,可曾同其他汉子般皮肤粗糙,略有青须?这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二者,杨月问她可曾来过月事?

  这所谓的月事,阿宝是压根儿就没听过。详加解释之后,才知原来是十六岁那年某日爬树之际,突觉肚痛,不幸跌落地面,回树屋才发现“内出血”。从没一次这般惨烈,爬个树还受重创!所幸这所谓的‘内出血’一个月才来一次,除了头一、二天腹痛得厉害,倒也不觉得怎么难受,原来——这便是女人专有的月事!

  是真的吗?至今尚未半信半疑,睨着杨明,问他:“你有没有月事?”听杨月言道,男人是没有这玩意儿的。

  “唉”的一声,那仇似海将刚饮进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而那杨明——神色似乎有些古怪?

  “喂,我在问你话呢!”

  杨明轻咳一声。

  “丫头——”任他思想再开放,也没料到这丫头胆敢将这般隐私之事当众嚷嚷出声。

  唉!他早该想到这事关乎这丫头,绝不该等闲视之。

  “你只要告诉我,有或没有就行了。”

  “没有。”

  他怀疑地注视他:“这是女人才有的玩意儿?”

  “当然。”

  “可——我有啊!”

  “所以,你是个姑娘家。”处变不惊的态度让家丁暗地叫好。

  左看右看还是杨明少爷有少主的气势,应付任何事心底都有个谱。哪像仇似海,别看他整日板着一张脸的,活像什么事也没有动他,可今儿个他呆愣的神色非得让手下的人讪笑数日不可。

  阿宝再瞧瞧杨明,看他不像是在说谎:“你没骗我?骗人的是小狗。”

  “小狗是你义父。”他沉声道。

  “这倒也对。你既然没骗我,自然是义父骗我了。但,义父何苦骗我一十八年?是男是女不都挺好的吗?”

  杨明神情不变,注视着黑衣男子。

  “这件事,恐伯你得问你兄长了。”说是兄长,杨明却始终存疑。虽有龙形纹饰作为凭证,可心中大石仍未落下。也许是多年的江湖经验,未有充份证据不敢采信,再者,这丫头跟他可没任何相似之处。

  霁月冷眼瞧他半晌,才合盘托出前因后果。

  “先父原是江南人氏,家境小康。虽是文弱书生,可也同不少江湖人士来往密切,阿宝的义父便是其一。十八年前,先父惹上江湖恶人,全家上下二十余口,除了我与阿宝,无一幸免!我同家中老仆由密道逃出。而她,或许就是让她义父所救,为免恶人追杀,便将她当作男儿养也未尝不可。”他摸了摸脸上的疤痕,眼露杀机——“这道疤痕便是那时所留下的。”

  阿宝闻言,一时倒也说不出话来。

  一直以为除了义父,就没有其他亲人,可如今冒出个大哥,又冒出死去的爹娘。自然一时间无法接受:“可为什么义父没同我说过呢?”她问道。

  “这——你毕竟是女儿之身,也许你义父盼体平淡过日,不涉江湖恩怨。”

  是这样吗?

  阿女总觉得说不出来的古怪,好像兄长在骗她什么似的——对啦!愈瞧他的眼神愈像每回义父骗她的眼神!在骗她吗?他没理由骗她的,准是近日老让杨明骗来骗去,给骗昏头了!所以现在一遇人,就有怀疑之心。

  这该是她的不对。想她以往多信任人啊!人家说一便是一,哪来的怀疑?她该信任兄长的,不是吗?

  可她还是觉得挺古怪的。

  杨明哪知她的想法,注意力全搁在黑衣人身上,问道:“你可认识她义父?”

  “自然认识。当年虽不过十岁,可家中来往的江湖人物皆略有印象。此人名曰盛武文,一双铁掌是出了名的、阿宝,这姓盛的左手可是有六只手指?”

  阿宝想都不想地点头。

  “那定当无误。阿宝的容貌——酷似先母,若不是先前瞧见她身着女衫的模祥,与先母似同一个模子出来,只伯我也认不出来。”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阿宝眼一亮:“我的长相真跟娘一般?”那岂不是看着铜镜,就像见到娘了吗?

  “如出一辙。”

  杨明打量他,谈然道:“想来阿宝也不姓吕了?”

  “我自然是姓吕,否则义父何以在临死之前拼着最后一口气,告诉我姓什么呢?”她忍不住插上嘴。

  “若是避人耳目,定不用真实姓氏,再说,”杨明的脸庞闪过一抹好笑——“只怕你这丫头是将‘女’字听成‘吕’字了吧?”

  阿宝睁大眼,气愤道:“你是在嘲笑我?”

  杨明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松接住迎面而来的拳头。

  “既然你义父同你亲生爹有好交情,在他临死之前,定会将你的性别说出来,难不成他真盼你娶妻生子?还是一生一世懵懂做个半男儿?”

  没说出口的话是——依这丫头的个性,向来是在还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前,就先发起疯来。不难想像她义父话说一半,道她打断的情形。思及此,倒也挺可伶那姓盛的男人,养了这丫头一十八年,说不定到头来还是让她给气死的!

  阿宝想了想也有理。回想当初,义父似乎也像是在说“女”字,难不成真是她误会了?不过,这可不能怪她,要怪就怪义父,谁叫他话说一半,就断了气,好歹也把话说完嘛!怪她吗?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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