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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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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贤王府尚未建好,她和萧扬只得暂时住在宫里,每天宫里是太监和女人的世界,面对流言蜚语、唇枪舌剑,时时刻刻都让人感到似有一群麻雀在耳边飞绕。 萧扬那家伙倒好,常被尧皇召去熟悉国家大事,她可惨了,独自一人孤立无援地任由耳朵被茶毒。男子不得擅自入宫,她连素来讨厌的单于淳都见不着。 今儿个日和风轻,几个王妃齐聚御花园饮茶,季初樱初来乍到,若不加入似乎不太礼貌;但加入了,又插不上半句话,徒增无聊。 于是她偷偷打着呵欠,嗑着瓜子以便不用开口,听一帮女人用炫耀的口吻说着各自丈夫的坏话,再听她们数落婆婆的可憎面目、小姑的坏脾气和府里新纳的妖娆小妾……原来,天下女人的话题,都大同小异,从扬州到尧都,听到的都是一个调调。 “文贤王妃头上那只簪是在哪儿打的?”开口的是文颂王妃,“真别致!” 一听就知来者不善,这文颂王妃,便是那日在大殿上出糗的归海隐的妻子,这段日子,见了季初樱总喜欢冷嘲热讽一番,像在替丈夫出气。 可怜的归海隐,原本他合情合理的猜测,却被萧扬这个骗子一举推翻,说真的,季初樱挺同情他的,也认为一个王子替父亲维护家族血统的纯净,没什么错。所以面对咄咄逼人的文颂王妃,她能忍则忍,毕竟自己和萧扬作贼心虚、理亏在先。 但对方不屈不挠,越发变本加厉,好像有点过分。 她知道自个儿头上那只木簪朴拙可笑,文颂王妃口中的“别致”两字实是一种嘲讽。 没办法,戴习惯了,只觉得这簪子不似金的那般重、不似玉的那般滑,舒服简单。即使进了宫,尧皇赏赐的首饰无数,她仍只愿意戴着它。 况且它是阿扬雕的,每一道镂空的花纹,都着他的心思,要取下来,还真舍不得。 “文贤王妃全身上下哪儿不别致?衣裳颜色素净、头上没多余的发饰,连胭脂粉蜜也只扑一点点,听说中原皇帝昏庸,扬州想必生活十分疾苦,文贤王妃定是在家里养成这简单朴素的好习惯,哪像咱们这般挥霍无度。”另一个王妃也语带讽刺。 在座其余王妃,平日虽与文颂王妃互相看不顺眼,但来了外人,自然一致对外,于是你一言、我一语,逼得季初樱无路可逃。 呵呵,毕竟受了她们在朝参政丈夫们的影响,懂得损一个人,要先损他的国家,灭对方威仪,季初樱自认没有舌战群儒的口才,懒得与她们辩驳,只得暗地里发笑。 “文贤王妃这簪子是什么做的?中原真乃泱泱大国,竟有如此奇特的材料。”一王妃装傻问。 “看着像木头。” “木头?!我以为木头那种低劣的东西,只能用来做桌子、椅子,原来也能做簪,不会吧!” “怎么没有?我还听说过,中原的女人用筷子来椎髻呢!” “筷子?太可怜了!那么粗糙,会伤害头发吗?” “文贤王妃的头发这么漂亮,应该舍不得让木头伤害吧?不对不对,这簪子肯定不是木头做的!”文颂王妃也跟丈夫一样,喜欢穷追不舍,“文贤王妃,快告诉我们,你这簪子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一根簪子,值得讨论半天吗? 季初樱呼了口气,刚想回答,却听见身后有人代替了她。 “是木头做的!” 池塘边,绿荫下,一个英武无比的猎装男子朝她们走来,俊美的脸庞能与太阳争辉,修长的身躯如天神般伟岸。 寂寞的宫庭之中,只有娘娘腔的太监跟阴柔不中用的皇子,如此瑰丽的“景象”确属罕见,剎那间,所有的妃嫔都像被猫咬掉了舌头般,眼光直楞楞的盯着来人。 季初樱不知自己该脸红地低下头,还是骄傲地把头抬起——她的阿扬,越发光辉夺目,仿佛埋在土里的珍珠终于挥去尘埃,露出无可比拟的亮泽。 入宫这些日子,也许是睡得好、吃得好,萧扬原先略显单薄的身体逐渐厚实起来,几乎可以用魁梧来形容,而那张脸,也慢慢变成漂亮的古铜色,褪去昔日的黝黑,留下了阳光打磨出的明亮。 他不是养尊处优、弱不禁风的皇子,他那种来自江湖、实实在在的男子汉气慨,是女人们真正投以迷恋目光的原因。 “文贤王刚才说什么?”文颂王妃虽然喜欢看美男子,但随即想到了受辱的丈夫。仇人若丑一点,容宏大量的她或许还能消气,但对方如此出众,她不由得气上加气!“这簪子是木头做的?骗人的吧!看您这么疼文贤王妃,哪舍得让她穿戴荆钗布裙?” “对呀,除非王爷您的心不在王妃身上!”一群女人跟着挖苦。 “内人戴着这钗,不过是给我面子。”萧扬微微一笑,“因为这是我帮她雕的。” “什么?!”一群女人顿时惊得阖不拢嘴。 季初樱不觉莞尔,狡猾的阿扬,抓住了这群嫔妃们的最大弱点,给予有力的一击。 宫里不缺吃、不缺穿,这群女人最渴望得到的,是男人们的温柔爱意,只可惜她们的丈夫不是拈花惹草,就是高高在上,何曾,为她们雕一支木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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