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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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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用不着你吩咐。”李原庸自斟自饮了一杯,郑重以回复他,“上头交代的,我一直在执行。对于笃诺族的子弟,我已掌控在手。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做好你的废君之孙吧!” 段负浪撇起嘴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贼脸,“如何做好?废君段素兴根本就没有孙子,叫我如何假扮一个压根不存在的人?” “那是你的事。”冷冷地落了话,李原庸起身欲走。背对着他,他忽然忆起了什么,“你不是会相面嘛!你相一相,她……现在在哪里?” “不必靠相面看天意,我现在便可以告诉你。”那小子晃晃荡荡游弋到他的面前,鼻孔朝天与他对峙,“她就在这里。” 这还用他相面的功夫吗?“我知道,我知道她来了大理,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李原庸相信自己的眼睛,几年前便在这附近见着她,遂他才会常常来这附近,想看看是否还能再与她偶遇。 段负浪手指朝下,轻点了点,重复道:“我说,她就在这里。” “这里?” 他说的这里是…… “碧罗烟?你说她就在这座碧罗烟里?” 李原庸手一紧,拎着他的衣襟将段负浪扔到墙上,“你骗我!你骗我!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可能就在这里?” 面对他失去常性的凶狠,段负浪仍是一派自如,笑嘻嘻地盯着他,似等着看他发疯。 李原庸却没有他的那份好心情,揪着他的肩膀,他质问段负浪:“千岁爷呢?千岁爷怎么不出现?他把你派了来,他去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当年,当年他答应过我,只要我来大理,只要我在宫中沉下桩来,他便放过她的。我做到了我的诺言,他为何违背他当初的承诺?” 段负浪伸出两根指头微使巧力,李原庸的手便松开了。掸掸肩头的尘土,段负浪难得替人解释:“别怨千岁爷,是她自己决定的,决定回到大理——几年前,她就到了。” 她果然来了,为什么不去找他呢?在这个陌生的首府里,她当知道,他是她唯一的,无条件的倚靠。 还是,她早已不需要他的守护? 李原庸愣神的当口,段负浪已经整好衣冠,急待离去,临走前,不忘告诉他:“她现在是这座碧罗烟里的头牌,名唤——待年年。” 没有闲心让李原庸或是密所理好思绪,宫中已是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 高老相国独子高泰明领着八千人马杀进宫中,自南门入,得李原庸相助,迅速控制宫中。灭杨义贞亲信,夺其兵权。 然,上德帝却已驾崩,罪臣杨义贞也被王上的长子——段素光王爷一刀毙命。 乱事刚定,宫中人人自危,偏这紧要当口,涟漪公主却跟那位刚打宋国归来的高老相国独子纠缠上了。 写了帖子,段涟漪递给身边侍婢,“密所,去请高泰明入公主殿。” “我去?”密所眨巴眨巴眼睛笑得很无辜,“公主殿下,非奴婢驳您的意思,只是这种事一般……一般都是由宫人去的。” 段涟漪歪着头望着她,气定神闲地看了半晌,忽而问道:“不是很担心吗?” “啊?公主此话有何深意?”继续无辜下去。 非要本公主道明?那就竹筒倒豆子,倒个清楚吧!“高泰明联手李原庸剿灭叛臣杨义贞的势力,这当中何等凶险。你不是一直都很担心李原庸的安危嘛!我给你机会去看看,还不快谢恩。” 这话叫密所绯红了脸颊,不自在地拧起了衣角,口里嘟囔着:“公主,您真是……” 她娇羞难耐,段涟漪却愁云不展。兀自站起身来,倒把密所按在圆椅上坐下,“这几年我也不是不想将你指给李将军,只是,这李原庸平日里,不言不语,轻易不露七情,不展六欲的。我实摸不透他这心里到底做何盘算,因此就把你的事一年年这么给耽搁了。” “公主,”密所腾地站起身来,哪有主子站着,她坐着的理儿?“我知公主您疼惜我,我也知道您一直都在为我打算。密所自幼近宫,没有家人庇佑,能得主子关怀是奴婢天大的福分。奴婢不盼旁的,就想一辈子跟随公主身旁,侍候主子一生一世,也算是了了我今生。”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段涟漪只当奉承她这个公主,可此话从密所嘴里说出来,她却心气不顺起来,“密所,你和李原庸到底……” 密所直直地跪在公主面前,匍匐在主子的脚下,只有对着地,背着天,她才有勇气,有资格说出自己的真心来。 “主子,说句不知羞耻的话。若密所今生能得一郎君,便是李将军了。自多年前初次见他,我便将终身托付予他。只可惜,奴婢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然奴婢倾心的这个人只怕愿意白头的却不是我。所以主子,此事若李将军不提,还请您万万莫说。” 她怕,她怕李原庸碍于公主的面子,不得已娶了她;她怕,她怕娶了他,会误了他终身的幸福;她怕,她怕嫁了他,日日守在他的身边,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夫君心里存着旁的人;她怕,她怕他委屈。 原来,爱一个人到了最后,宁可自己一生活在委屈里,也不叫他委屈了半分。 给公主磕了头,密所带着帖子便径自出了公主殿。 往高相国府是必定要打南门过的,密所拿着公主令便顺利过了宫门。马车一路徐行,通过首府最繁华的街道,她禁不住撩开帘子向外探了探。 那是……李原庸? 又是在碧罗烟的门口。 他又一次地站在碧罗烟的门口,上次他们一同从大悲寺回宫的路上,他便是追寻一道身影来到了这间青楼的门口。 难道他钟情多年的人是这门里的姑娘? 禁不住心底的好奇,密所下了马车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后。 “我要见你们这里的头牌——待年年。” 李原庸将南门守将的腰牌放在桌边,这便命老鸨叫了碧罗烟的头牌出来见客。 这老鸨可是见过大阵仗的,区区一介守将哪里会放在眼中,单瞥了一眼,傲慢地回说:“想见我们待年年小姐?那可得下个月请早了。这个月的日子都排出去了,怕是要怠慢了将军啊!” 她这话激起了李原庸本就失衡的心,拔出腰间的匕首,手掌一翻,刀尖便没入桌三分有余,唬得老鸨顿时嚷嚷开来:“不得了了,杀人喽!将军杀人喽!” 正乱得不可开交,打里头掀了帘子,一位美人走上前来,淡淡一句:“你们去吧!我同将军说会子话。” 听到了久别的声音,李原庸艰难地抬起头来,即便心中再怎样安慰自己,不会是她!她断不该回大理,更不该来这等下作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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