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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他一意孤行,只换来从容的决绝:“停车,你不停车,我跳车了。”

  她才不管会不会摔得半身不遂,她更不管会不会当场丧命。这一瞬间,她只知道她要回到下官的身边。

  她真的做了跳车的准备,最后一刻,从容与左岸僵持着的最后一刻,左岸终于还是妥协了。

  摩托车慢慢减速,没等车彻底停下来,从容便跳下车,顾不得疼痛的脚踝,她一路往回奔,直到看见那个小黑点在视线里慢慢清晰。

  此时的下官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跛着右脚,他低着头一颠一颠地向前方走去。

  即使明知自己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她,他也不肯放弃,他做足最后的坚持,只希望遗憾能够少一点,再少一点。

  附近好像有人在吸鼻子,他猛地抬起头竟看到自己要追寻的目标就站在眼前。

  “从容……”

  迎着风叫了太多遍她的名字,当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喊她名字的声音却是沙哑的:“从容!从容!从容……”

  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像是永远也叫不够似的。回应他的只有两个字:“傻瓜!”

  他笑,不在乎被从容骂成“傻瓜”还是其他什么瓜。他还敢笑?从容气急地对着他大叫起来:“傻瓜!傻瓜!傻瓜!傻瓜——”

  冲上前,下官集合了抱老婆、搂大情人、拥小情妇的所有力量抱住了她,再也不松手了,再也不了!

  “欢迎回来,奕从容。”

  有一股力道从半路杀进来,将上官下官拖离奕从容的身边。没等下官准备好,一记重拳砸在了他的左脸上,直将他揍倒在一边。

  “你敢抱我的女人?”左岸气呼呼地瞪着他,浑身散发着进攻气息-

  下官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左岸大吼:“她不属于你,她不属于任何人。”

  “她永远不会属于你。”左岸伸出食指直指他的鼻梁,“你记住,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想从我手上抢走从容。”

  一向温文儒雅的下官竟也有怒发冲冠的一刻:“我爱她,我要和她在一起,谁也阻止不了我。”

  他说什么?从容瞪大眼睛紧盯着下官,他刚刚说……他爱她?他爱她!他在向她表白?

  从容像被雷打到一般呆立在一边,紧盯着下官,她连呼吸都需要强制执行。

  战争已经挑明还等什么?既然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战斗,就以男人的方式解决吧!左岸将拳头挥向下官,这一次他早有准备,闪躲之间,他避开了左岸,甚至腾出手来防守反击。

  两个男人就在从容面前发狠地打了起来,谁也不肯认输,谁也不会松懈,这一战是尊严之战,更是为了爱而必须到来的战斗。

  没有谁赢谁输,左岸本以为面对儒雅的下官,他可以稳赢。谁料到儒生在战斗面前撩开了膀子,进攻再进攻,他是不顾一切也要将从容从他手边抢回来。

  然而,那双抱皇后的手到底不如弹奏电子合成器的拳头来得真实有力,稍不留神,眼见着下官的手臂就要摔在地上。

  软软的身体承载了他的重量,被左岸的铁拳推开的不是下官,而是从容。她的手臂艰难地支撑着坚硬的地面,身体却保护了下官的手臂。

  关键时刻,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左岸彻底咆哮了,“他不要你,他去找别的女人的时候,你就跟我在一起。现在他回来了,你就站在他这一边,把我抛之脑后,你当我是什么?替代品吗?”

  我没有!我没想过要这样对你——从容无力反驳,她的确是因为害怕孤单,所以才没有明确地告诉左岸:我并不爱你,我们做不成情侣。

  为什么不说话?跟下官对殴了这么久,左岸都不觉得累,从容不反驳沉默的表情却让他心痛。

  “说啊!”左岸将她从地上拎起来,狠命地摇着她的手臂,

  “你倒是说啊!只要你说我不是他的替代品,只要你说你要和我在一起,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说啊!你快点说——”

  “你松手!”下官想要扯开他的手,结果只是让左岸更加用力地绑住从容。从未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无能过,下官费尽全身力气挡在从容的面前,他要保护她,“你不要抓她的手臂,她习惯性脱臼,你会害死她的。”

  激动中的左岸顾不得许多,摇着她的手臂,如果伤害她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些许。他会伤害她,他绝对会伤害她。

  谁说爱一个人就该全额无私?有多少人能做到全然的无私,不要回报地去爱一个人?说什么爱一个人就该让她快乐?当自己都活在痛苦里,谁有力量让对方快乐?

  左岸不是神,他做不到。

  最后一遍,他给从容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现在选择,他或是我,如果今天你选择了他,就不要指望我还会给你机会。即使他伤害你,他无法给你想要的爱和幸福,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别后悔。”

  下官和左岸一左一右站在从容的两边,选择!明里暗里藏了许久,她从不敢正式自己的感情。害怕受伤害,害怕表白之后两个人连朋友都做不成。如果她早点选择,也许就不会带给左岸这么大的伤害。

  相信下官也有同样的顾虑吧!否则他不会宁可选择离开也不跟她坦白,否则他不会憋到最后连自己也控制不了感情。

  从怀里拿出准备了许久的“表白丸”,它依旧是黑糊糊,坚硬得跟牛屎蛋蛋一样。她将它握在手心,只有这一颗,只有一个人能吃它,谁有勇气?

  “这颗‘表白丸’我准备了很久,用多种化学药物配合在一起制成的,我一直想找个人亲自实验,可是没有人愿意尝试。我也不知道这颗‘表白丸’究竟有多大副作用,你们俩谁愿意做试药人?”

  左岸望着那颗药丸,下意识地犹豫了片刻。他知道从容喜欢胡乱发明一些药物,但这所谓的“表白丸”让人看上去实在缺少胃口,他不确定自己的舌头、喉咙、胃以及整个消化系统是否肯接纳它。

  正是那片刻的犹豫让下官抢了先,抓起那颗跟铅球差不多硬的“表白丸”,他一口一口硬是将它吞进了肚子里。

  很苦!非常非常苦!想要明白自己的感情,想要对所爱的人表白,想要确定自己有能力承担她一辈子的幸福大概就要历经这样的痛苦吧!

  他不知道“表白丸”是否真的有疗效,这一刻他却想对她表白。

  “我爱你,不是因为快要失去你才惊觉你对我的重要。是从一开始你对我就有着莫名的意义,只是我终于知道,我不能失去你。也许我不够好,也许相处一段时间,你会对我很失望。但,请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我不一定能给你幸福,但我会用一生去努力。因为,我爱你。”

  就算某一天她会为十九岁的恋情而追悔莫及,至少十九岁的今天她不后悔。

  无须言语,从容坚定的眼神已经选择了她要选择的那个人。左岸败给了自己,跨卜摩托车,他决然地离开她,没有回头。

  “‘表白丸’究竟是用什么做的,怎么那么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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