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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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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跟你登对?”原本还全情投入在演奏中的我顷刻间将弓挥到半天高,“要不是你硬闯进我家,我这辈子也不会再跟你有任何交集。” “那么激动做什么?年纪大了要注意身体。”她那对单凤眼半睁半闭,非常精妙地挡住了我喷来的口水,“你不承认也没用,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你为了我选择小提琴作为终生事业,而今我们俩又处于同居中,这还不够登对吗?” “你……”我憋了一肚子话,这话从大一憋到大二,我快憋不住了,“奕从容,我们今天把话说清楚,我们俩同居是因为……” “当当当当——” 十一点半,东方学院音乐学院午休的钟声准时敲响,西方乐团结束了十八分钟的排练,奕从容准点喊出—— “解散!” 即便西方乐团解散了,我也不会忘记自己是怎样被奕从容这个恶魔拽进这个噩梦里的…… 好不容易轻轻松松度过长达七十天的暑假,眼见着又要回到东方学院音乐学院。上官下官想到要在那个待了六年的地方继续再待四年,他就头大。 从学院报到回来,走出电梯,他埋着头向家里走去。迎门一架巨大的三角钢琴横在他的眼前,抬头望望——一二〇三,这是他家的门牌号没错啊!难道老爸老妈偷偷搬家,打算将他遗弃在外? 没道理啊!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三角钢琴挡住他的去路,他只好站在门口吆喝:“喂!喂!喂!” “你喊什么啊?”棒球帽下扣着一张单薄的鹅蛋脸,一对单凤眼溜过下官困惑的双眸,她比他还不耐烦。 这张小小的、打皱的脸好生熟悉,只可惜下官一时半会想不起她是谁。她也不搭理他,指挥着搬家公司的工人帮忙将庞大的钢琴挪进下官单独使用的琴房。 她和钢琴交叠的身影勾起了下官阴暗的回忆——不会是她吧?千万别啊!老天,你别对我这么残忍,千万别把那丫头重新安排到我的生命中。千万别…… “上官下官,你确定你具备男人的基本属性吗?” 什么意思?这个戴着棒球帽的女生是从外太空来的吗?为什么她说的话他都听不懂?那就让她解释给这个只会拉琴、玩游戏和睡觉的单细胞生物听听。 “凡是雄性动物看到女士需要帮忙都会主动上前,你站在那儿干瞪眼干吗?等着我搬起钢琴砸你的脚,是吧?”双手叉腰,她这副茶壶把的姿势让下官再度涌起强烈的熟悉感: 是她!只有她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天杀的,为什么她又回到了他的生命里? 妈妈,我不要见到这位姐姐—— “你那是什么表情?”棒球帽檐向上翘起,她拿弹钢琴的指关节敲他的脑门,“你忘了我是不是?我是奕从容嗳!从出生起就折磨你直至六年前你考取音乐学院附中的奕从容嗳!你这么轻易就忘了我,看来从前对你的折磨不够强化。”拉着嗓门,她大吼着:“没良心的东西!亏我还是你走上小提琴演奏之路的明灯呢!” 下官挤到钢琴边,转头白了她一眼:亏她还有脸说她是他走上小提琴演奏之路的明灯? 也不想想,她把他害得有多苦。想他四岁之前快乐无忧地生活多么美好,谁知对门喜好优雅的奕妈妈看着自家过分宽敞的客厅涌起了买钢琴的念头,买就买吧!买架钢琴放在客厅当茶几也好啊! 这还没完!奕妈妈打定主意既然买了钢琴就要充分利用起来,不满四岁的从容成了最佳人选。小小从容被拉到了钢琴凳上,每天丁丁东东敲个不停。这本来也没什么,她弹就弹吧!可地凭什么用她奇烂无比的钢琴声打搅他爸妈? 那哪是弹琴?那是折磨人啊!小小女生初学钢琴能是什么样卜就是一个魔鬼的样子!上官爸妈不堪其扰,决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倒霉的下官被拉到了这场争斗里: 比钢琴更能折磨入耳朵的怕只有小提琴了吧?尤其是四岁的训学者拉出的小提琴声,更是如六指琴魔般具有强大的杀伤力,然而,这只是上官爸妈一相情愿的想法。偏偏下官异于常人,与 身俱来的天赋让他在经历了初学阶段后,为小提琴赋予了新的生命。 他的老师认定他的一生与小提琴脱不了干系,他更是顺利考上顶级音乐学院附属中学,开始用他的小提琴谱写人生。 小时候从容总是得意地告诉人家,小提琴演奏界那个“自诩为天才”——上官下官的非凡人生是因为她而诞生的。 下官却将它定义为:悲惨人生因她而起。 天知道!光有天赋是无法成功的,十二岁的男生为了考上顶级音乐学院附中所做的努力有多少人能看到?他尤其记得考学那一年,对门从容房间早已熄了灯,温柔的月光透着恬美的睡意,他却仍然站在谱架前一遍又一遍地拉着考试曲目——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 超凡的技巧和高难度的表现力让每个老师都认定,十二岁的男生无法演奏得体。可他硬是做到了,谁也不知道这背后几万遍的练习让他三年内听到那首曲子就想吐、 他没有童年,他的童年被小提琴剥夺了,被奕从容否决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不要天赋,他只要平平顺顺过完每个孩子都该拥有的童年。 把他折磨成这副德性,她倒好,报考音乐附中那一天,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是说感冒了还是没睡饱?哦哦哦!是说手受伤了。是这个理由吧?下官不确定,依稀记得是个芝麻大的借口,她居然就不参加考试了。 亏他还站在东方学院音乐学院附中门口等到考试截止的最后一分钟,他坚持认为像她这么热爱钢琴演奏的人绝对不会错过这场考试,她偏生要打破他的自以为是。 尤其记得,他为了那场空等与她冷战了好久。本来嘛!以为可以跟她成为音乐学院附中的同学,以为两个人可以像小学那会每天一同上下学。结果证明一切只是他上官下官一个人的异想天开,她奕从容根本不稀罕与他继续做同学。 那段时间也不记得她在忙些什么,反正整天看不到人,他一个人生了半个月的闷气。直到爸妈为了方便他上学,决定搬家为止。 他搬走了,搬到了东方学院坐落的这座城市,搬出了与奕从容毗邻而居的生活,也搬出了国王与皇后合鸣的世界。 他记得搬家那天,他站在楼下依稀听到从容房里传来钢琴声。那音乐断断续续,很不完整,生涩得不像从容弹出的音乐,却又分明是她投入的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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